第84章 怨恨
戚婧鸢点了点头。
宇文宸走上前去,叩响了门,不一会儿朱漆大门便被打开,开门的家仆看到了宇文宸,显然有些惊喜,说道:“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宇文宸看了一眼戚婧鸢,对那家仆说:“我离开宫门口时间也不短了,需要马上回去,这位姑娘,你一定要好生照料。”
“是,请将军放心,奴才自当尽心竭力,”家仆说着,看了戚婧鸢一眼,对戚婧鸢说道,“姑娘里边请。”
宇文宸目送着戚婧鸢往府中走去,戚婧鸢每走几步,都会回望一眼,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宇文宸才纵马离开。
丞相府邸,东偏房。
燕云袖从门外进来。看了一眼顾浮笙,眉心微隆,问道:“宇文宸,痊愈了?”
顾浮笙看了一眼燕云袖,继续低头看书,说道:“回禀大人,宇文将军好像几日前就痊愈了。”
“刚才本官看见宇文宸拿着一个明晃晃的镯子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浮笙,你说该不会那个贱人和宇文宸也有私情吧?本官说宇文宸怎么偏袒那个贱人?”燕云袖冷笑了一声,说道。
“妾身听琴雉说过,宇文将军好似很在意戚婧鸢。”顾浮笙把《中庸》靠在下颚上,一面思考着什么一面说道。
“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兮兮的舞姬?”燕云袖不屑甚至鄙夷的够了勾嘴角,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在看见顾浮笙所读的那本书的时候僵持住了,走了过去,把书抽了过来,看了一眼,挑眉说道,“《中庸》?”
顾浮笙不知道读这本书有什么不妥,抬头看着燕云袖。
“你读这本书,难道是想要有朝一日和那不得好死的贱人一个腔调,一个嘴脸?”燕云袖突然间的大怒,把手中的《中庸》扔在了地上。
“妾身不敢。”顾浮笙这才想起水青裳也经常看《中庸》,屈膝倩身行了一个礼,态度仍旧是不卑不亢。
顾浮笙虽然这么说着,但她的神情在燕云袖看来却神似水青裳,燕云袖的怒火有增无减,指着顾浮笙的鼻尖大吼道:“滚!本官不想看到你!”
“大人先听一句话再赶妾身出去不迟,”顾浮笙说着,将头微微仰起,仿佛居高临下般的说道,“妾身今日仿佛听到了《百鸟朝凤》的鼓乐声,妾身想,宇文将军来到丞相府会不会和那个戚姓舞姬有什么关系?”
燕云袖听了这话,虽然觉得顾浮笙言之有理,但还是走了过去,劈手给了顾浮笙一掌,说道:“少在这里给我装清高,到头来你还不是寄我篱下?”
顾浮笙被燕云袖扇的打了一个踉跄,无力的捂着侧脸,眼神中略含哀怨,但却没有一丝的愤恨,抬头看着燕云袖。
“你要是还念着舅父对你和苏琴雉二人的雪中送炭之情,就别在本官眼皮子低下摆着和那贱人一样的嘴脸!”燕云袖粗重的喘了几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活在这世上一日,本官便一日不能安寐!”
顾浮笙咬了一下嘴唇,垂着脸,说道:“切身知道错了,妾身这就去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燕云袖很随意的点了点头,顾浮笙趋步退出了东厢房。在丞相府这几天,顾浮笙一想到和北冥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就失了理智,可顾浮笙和北冥,站在各为其主的角度上考虑,却又是不共戴天的。
燕云袖正在用午膳,便看见顾浮笙走了进来,燕云袖斜瞟了一眼顾浮笙,说道:“可有什么结果了?”
“回禀大人,”顾浮笙倩身行了一个礼,说道,“妾身从渌水轩轩主戚婧薇那里打听到,戚婧鸢今日嫁给城中的张老爷。”
“张老爷?”燕云袖说着,挑了挑眉,问道,“哪一个张老爷?”
顾浮笙讪讪的笑了一下,说道:“大人无需在意,只不过是一个有些钱的平民罢了,自觉的富贵,太后大人又说那面具舞姬的婚事可以由渌水轩轩主自作主张,那姓张的就想娶这御前跳过舞的女人。”
“就这些消息?”燕云袖显然是不满意,蹙了蹙眉,问道。
顾浮笙赔笑了一下,说道:“戚婧薇还说,戚婧鸢前两日给了丞相大人府中丫鬟一个太后赏赐的缠丝玛瑙手镯。妾身走访了一下渌水轩轩主说的求娶面具舞姬的那户人家,那府上的家仆说,陛下的亲兵统帅来他们府上抢婚,扔在桌在上一个手镯说是和那面具舞姬的定情信物,当时他们老爷听到这个名号吓破了胆,那家仆却是看得真真的,是一个缠丝玛瑙的手镯。”
燕云袖鄙夷的冷笑了一声,说道:“水青裳和宇文宸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胆敢用太后赏赐的手镯做文章,真是不要命了,不过这也好,倒遂了本官心意。”
顾浮笙愣了一下,不禁想到,如果丞相落败,那么北冥又该何去何从?
燕云袖说完,也若有所思了好一阵儿,不一会儿,回过了神,对顾浮笙说道:“那缠丝玛瑙的镯子,现在在何处?”
“回禀大人,宇文将军和那面具舞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拿走,”顾浮笙也回国了神来,说道,“事后那老爷定下心神之后,把那缠丝玛瑙的镯子收了起来,但是想要去告官而又不敢?”
“告什么官?”燕云袖够了勾嘴角,说道,“本官直接替他们把这件事情说到锦元殿去,岂不省事?”
顾浮笙倩身拜了一拜,若有所思的说道:“大人果然英明。”
“水青裳,我早就说过,你斗不过我!”燕云袖冷笑着说道,可是话音刚落却想起了钟将离,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钟将离心中的人是水青裳而不是她燕云袖?世人只知道她嚣张跋扈欺上瞒下,却不知道每晚子夜梦回时分她也曾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世人只知道她唯利是图目无王法,却不知道每日看到那张嘴脸她也曾蚀骨焚心肝肠寸断。她恨啊!他恨那个女人的高高在上,更恨那个女人的横刀夺爱,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让她魂飞烟灭;她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燕云袖想这蚀骨焚心的痛恨,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但她却不清楚,她和她,她们和他们的心意心计心思心智,在经年之后,是怎样一番华丽而狼狈的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