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会子还没睡,显然就是等她们。
叶筠压着一肚子火,脸色很不好。
只是到底太后是长辈,也不敢随意发作,只能先跟着宁琛一道去了。
太后被福嬷嬷的死刺激了一下,此刻满脸疲惫,见她们来,不等行礼就叫坐下了。
“此番的事情,福芝已经认了,都是哀家管教不严,让她做了这错事,还好没有真的伤及四皇子,福芝也已经以死谢罪了。”
到底种种证据都是指向太后的,若是她此刻辩解喊冤,不仅会惹得宁琛越发恼怒怀疑,也是让福芝白死。
更何况也如福芝所说,背后之人可能还有后手。
若是不就此打住,追查下去,万一出现什么更确凿的证据,太后就彻底栽了。
如今,即便皇上怀疑,可顶着一个孝字,总不能深查自己的生母。
所以太后说是福芝认了,明面上便只能是福芝的错。
宁琛眸色暗了暗,背在身后的手捏紧成拳,片刻还是松开了。
“母后这段时间病着,难免有所疏忽,福嬷嬷多年执掌慈宁宫诸事,奴大欺主也是有的。”
事已至此,福嬷嬷都认罪了,人也死了,宁琛总不能把太后抓起来审问吧。
“臣妾出宫为后宫祈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反而在宫里要造人毒害,还好太后娘娘睿智,及时查出了真凶呢。”叶筠冷冷出声。
她自然气,谁的孩子险些丧命,还能冷静呢。
也是太后平日做的种种蠢事太多,又对叶筠和四皇子的不喜表现的很明显,此刻说什么都没有信服力。
毕竟太后多年的荒唐,在宁琛和叶筠面前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太后张了张嘴,预备说什么,却对上了宁琛疏离的眸子,一时间就僵住了。
最后到底是没开口。
宁琛已经不想多待了,让太后早些休息,便带着叶筠离开了慈宁宫。
腊月夜里的寒风格外冷,可却比不上心里的冷。
宁琛是不愿相信太后会为了陈家权势,连亲孙子都不放过的,可是眼下种种证据,都是指向她。
两人一路无言,就近去了昭纯轩歇息。
一路上,叶筠心里其实也存疑。
虽然方才对太后说了那样的话,但也是有一时气恼的缘故在。
当然,存疑更不是因为觉得太后不会对亲孙子下手,而是担心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太后。
若真有,那背后之人就更要提防了。
打定主意,叶筠便预备好第二日就命人暗中查一查。
不过查起来也很不容易,因为叶筠接连多日不在宫中,留的人手也是全心照顾着四皇子,根本没顾及别的事情。
所以是一片空白,千头万绪。
但这件事情继续深查的不止她一人,宁琛也派人去查了。
到底还是抱着一点期望,母亲会谋害他的子嗣。
次日一早,叶筠就去把四皇子接了回来,又给蕙昭媛送了好些补品。
此番蕙昭媛算是救了四皇子一命,这个恩情,叶筠是一定会记住的。
因为这宫中下毒一事,叶筠和宁琛都回宫了,祈福的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主要是太后这个时候也不敢再闹,四皇子年幼又需生母照料,朝臣们没了由头,只能闭嘴。
下午,沈平之就来了昭纯轩。
明面上是来给四皇子请平安脉的,毕竟孩子受了惊吓。
不过看了四皇子,沈太医就带给叶筠另一个消息。
怡顺仪是装病的。
这件事,叶筠离宫前就委托他去查,可惜当时走的急,没能等到结果,如今回来才知道。
如此看来,此番逼她出宫的人便就是怡顺仪和李婉容了。
算是又结下一个梁子。
不过眼下叶筠的心思都在查四皇子被投毒一事上,就先把这个事情搁置了。
但是宁琛比她更快了一步。
虽然还未查到是不是太后对四皇子下毒的,却查到了太后正在安排人手,想除掉叶筠。
这个消息是从慈宁宫掌事太监吉安口中知道的。
不过太后不喜欢用阉人,平时多叫宫女近身伺候,故而他虽是掌事的,但知道的也并不多。
为了不叫太后怀疑,宁琛命人审问过了,还是好好将吉安放了回去。
只是知道了更多的宁琛终究是对太后彻底心寒了。
他的母亲,要杀了他宠爱的女人还有他年幼的孩子。
而这一切自不必说,都是为了给陈家人谋得利益。
为了旁人,亲生母亲不惜伤害他,算计他在乎的人,怎能叫人不心寒。
“去慈宁宫传朕口谕,太后凤体抱恙,自今日起闭门修养,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身边的奴才伺候的不好,全部撤掉,换一批会伺候的奴才去。”
元九一愣,这是要圈禁的意思了啊。
抬头看看皇帝的面色,只见一片冷意,心里也是叹气。
好好的母子情,是终于被太后作没了。
旨意传下去,太后登时就不乐意。
“便是养身子,怎么奴才们都要换了,没有熟悉的人伺候,哀家养不好病!”
“太后,皇上也是一片孝心呐,若不是这一批人伺候的不好,皇上怎么会撤掉呢,新选来的人都是皇上挑的,定是要比从前的要好,太后您一定要好好养病,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不止皇上担心,宫外英国公府上下怕是都要不安心了。”
元九一脸的恭顺,语气里却不乏威胁。
便是告诫太后,若是她闹幺蛾子,陈家就要不安宁。
太后面色僵硬,到底是闭了嘴,眼瞧着身边奴才都换了新人。
消息传出来,叶筠颇感意外。
好端端的,怎么将太后圈禁了。
空青道,“不止如此,整个慈宁宫的奴才,全都换了,原先那一批人全都被遣散到了宫中各处当差。”
“如此以来,更不好查了。”叶筠蹙眉,沉思片刻,叹了口气,“罢了,那便不查了吧,天长日久,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如今宫中内外都是一团乱,但英国公府的账簿还没找到,这件事才是宁琛的心头大事。
既然宫中没有头绪,就先放下。
英国公府和太后牵连颇多,说不得扳倒了英国公府,后宫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