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夏日天热,大家都没什么力气折腾,故而这一路还是平静的很。
再者宁琛的意思是,启程之日离着八月十五中秋节只有二十三天,这样大的节日在路上过终归是不合适,所以尽量是快些走,早到札萨克,也好过节。
故而一路上只有到行宫才会歇息一整晚再启程,其他时候都是凌晨就早起赶路的。
主子们坐车马还好,累得是奴才们,尤其夏日暑热的很。
叶筠在经过外祖家所在的汴州时,就叫舅舅准备了好些薄荷粉,每日里叫兑在凉茶里喝,解暑很是管用。
为这个,不少随行将士、奴才们都赞贵妃娘娘聪慧心善。
这份巧思就是天生的,旁人学不来,所以那些暗恨叶筠收买人心的人,譬如怡妃,也只能干瞪眼。
一路赶着走还是很快的,不多日就到了豫州。
这是大州县,行宫修的也好,大家是下午到的,宁琛算着时间已经比较充裕走剩下的路了,便下令好好休整,明日休息一日,后天早上再启程。
到了这里,最高兴的还属荣贤妃,一别十几年,总算是得以再见家人。
宁琛也的确是立即就准允明天荣贤妃的家人进行宫陪伴她半日。
晚间,荣贤妃就牵着女儿的手激动的说起自己闺中的事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大公主耐心的听完了,这才细细道。
“母妃要见外祖父他们自然是该高兴,但千万别因一时高兴而忘了规矩,虽然贵妃不是个计较的人,但是咱们在外头,也得处处谨慎着,明儿女眷们进来,母妃派香萝姑姑去接一接,先带她们去给贵妃请安了再来咱们这儿。外祖母和舅母们从未入宫参拜过,万一疏漏了什么礼数就不好了。”
“是是是,到底你心细,我一时激动就险些忘了。”荣贤妃笑着道。
大公主勾唇,一副小女儿的娇态靠到母亲肩头。
“母妃也是太高兴了,女儿也高兴呢,虽是未曾见过面,但这血脉就是神奇的,想想便觉得亲近。”
荣贤妃摸着女儿的头,轻叹一口气,“你如此聪慧,要是个皇子怕也不比那几个差。”
这话大公主倒是不赞同。
“女儿觉得做公主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少了争斗,可不知少操多少心呢。”
末了又坐起身来说些闲话,“这几日路上多与二妹妹还有叶家妹妹在一起玩儿,倒是比宫里有趣,她们虽年纪小些,但都聪明的很,又活泼。”
说起这个,荣贤妃就若有所思。
“叶家那那丫头,是贵妃的嫡亲侄女呢,你要是觉得好,那估么就真不差,样貌我是见过的,很拔尖儿,你说将来会不会是四皇子妃?”
“哎呀我的好母妃,咱们操心这个做什么,横竖与咱们无关,都还早呢。”大公主摆手,“再者,我看着贵妃也不像有心,否则该推着她去和四弟相处,怎会天天与我们在一起。”
荣贤妃觉得女儿说的有理,点了点头就不想了。
但没过多久忽然又开口。
“你也及笄了,婚事可得打算起来,这一路青年才俊不少,可有看得上的?”
听提起这个,大公主面色一红,立即就站起身来。
“女儿晚上约了二妹妹和舒苒妹妹一起赏月,母妃快些安心预备明日外祖家进宫的事儿吧,女儿告退啦。”
“哎哎哎,佳毓,你别...”
荣贤妃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见女儿已经提着裙摆跑出去了。
此刻又哪里看得见方才的稳重细致。
香萝笑着给荣贤妃续茶,“公主害羞呢,娘娘也不必太担心,缘分总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
“罢了,随她吧。”荣贤妃无奈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大公主一路跑出来终于喘了口气。
心上人倒是真的还没有,可不想听母亲日日在耳边催。
只盼是为人正室,琴瑟和鸣的过完此生吧。
次日,在大公主的陪伴下,荣贤妃见了家人。
在此之前也特意来叶筠处先请了安。
叶筠很给面子的留着严家这些女眷喝了杯茶,又赏赐了一些东西才叫她们走。
想想也是唏嘘。
上一回北巡,在路上荣贤妃打了绘月,叫叶筠凭着得罪皇上也把她遣送回宫了,这一回倒是和谐。
下午时分,四皇子就叫人传了话来,说和几个兄弟还有大臣家里的公子约着去宫外逛一逛,问叶筠有么有什么想要的,给带回来。
女眷自然是不能出去的,两位公主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皇子们出去。
对于儿子的孝心,叶筠自然受用。
“倒也没什么想要的,就带些豫州的新鲜吃食回来叫我尝尝吧。”
来传话的白术应声,就回去了。
事实上这答案也和四皇子想的差不多。
自家母妃一天到晚就想着...呸呸呸,怎么能嫌弃生母呢。
四皇子摇摇头,和其他几个一道乘车出去了。
这段时间难得有能好好睡觉的时候,趁着空闲,叶筠就在屋里窗边叫奴才们搭了个竹摇椅,躺下了睡个午觉。
这几年身子渐渐养好了,倒是不像以前那边体虚,小憩一会儿,旁边就摆了个冰盆。
奴才们都退到外头守着去了,怕扰了主子清净。
不过这睡了才刚两炷香的功夫,宁琛就来了。
绘月和南栀小声行礼。
宁琛摆手,“贵妃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在里头午睡呢,刚歇下没多久。”绘月道。
宁琛点头,示意她们都退下,而后就独自进去了。
撩开纱帘就瞧见一袭湘妃色襦裙的女子安静卧在摇椅上,手里捏着一柄鱼戏莲叶团扇,约么是睡前还摇着的,此刻便轻轻覆在胸口。
头发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额前几缕碎发衬的人越发柔和,虽未施粉黛,更不曾戴什么首饰,但依旧美的很。
静谧又娇柔,正像这午后从竹窗外吹进来的清风。
如此画面,宁琛有些舍不得过去惊动了娇娘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过去。
俯身亲了亲叶筠的额头,便将人抱了起来。
饶是动作轻柔,还是惊醒了叶筠。
“皇上来了,下午不用见大臣吗?”
叶筠敛了敛眸子,懒懒蹭过宁琛的下巴,最后在颈窝处靠着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