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夏才人腹中胎儿过大,本就生产艰难,她又不慎吃了那大寒之物,造成滑胎,如今是......”
太医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不敢继续。
“是如何?”皇后冷声道。
太医磕头,“如今皇嗣和夏才人只能保其一,还请娘娘定夺!”
这会子屋里已经坐满了陆续赶来的嫔妃,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开这个口。
“当然要保皇嗣!”妍修仪怒喝一声,“你是猪油蒙心了,还问这种话,嫔妃入宫本就是为皇上开枝散叶的,自然以皇嗣为重!”
话是这样说的,可夏才人这活生生一个人命啊,纵然孩子也要紧,可到底还没生下来呢。
妍修仪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变。
皇后也为难,但是作为皇后她也只能保皇嗣,毕竟皇嗣和嫔妃相比,按规矩,的的确确是皇嗣重要。
不过谢氏虽然狠心,但这会子被妍修仪抢先,倒是拿捏住了说话的分寸。
叹了口气,“皇嗣为重,但你们也需得尽力保住夏才人,她为皇上开枝散叶,也是功臣。”
两相对比,顿时便显得皇后仁善起来,无形之中倒也收拢了一波人心。
可妍修仪这会子心思不在这里,她只想要夏氏肚里的孩子,若不是有违天伦,她恨不得叫人剖腹取子。
前些时候太医是隐隐告诉她的,夏氏这一胎可八成是个皇子。
里头躺着的夏才人已经意识朦胧了,可外面人说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血海深仇,她与妍修仪此生、来世,绝对是不死不休了。
“才人,才人您不要睡啊,奴婢陪着您呢,咱们一定会撑过去的!”
贴身伺候的连翘抓着夏氏的手,哭成了泪人。
夏才人看着她,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来,“连翘,我命贱,但能有幸伺候皇上,想来也不是福薄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
连翘眼泪汪汪,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旁人不知,可她清楚自家主子要做什么。
夏才人闭上双眼,用力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药丸,不消片刻,她就觉得小腹一阵剧痛。
等太医和产婆发现她出血量大增的时候,顿时更加慌乱。
生了这么长时间,孩子还在肚里,羊水八成都流干了,这时候出血,岂不是要命。
如今到底还没有剖腹取子的做法,哪怕舍母保子也是要母亲先活着产下胎儿,所以这会子众人只能先赶紧给夏氏止血。
里头一片混乱,在过了快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止住了血,与此同时,产婆惊喜的大喊胎儿的头出来了。
可下一秒,产婆就吓得跌坐在地上,惨白了脸,抖着嗓子,“皇嗣,皇嗣已经没了...”
孩子在腹中憋闷太久,又母体出血,已经胎死腹中。
太医把消息传出来,妍修仪顿时就没站稳跌了下去,还好有侍女扶着,才没摔倒。
皇后也神色复杂,既然孩子没了,那大人再没就不像话了,于是下令必须救活夏才人。
里头的夏氏硬撑着等到了这句话,终于昏死了过去。
她这条命是留住了,是亲自杀了自己的骨肉换来的活路。
后来也没人敢告诉她那个死在腹中的足月孩子是怎么被取出来的。
婴儿身子骨都是软的,若不管死活,折断了胳膊硬拉出来就是了,如此就能保住母亲的命。
这些场面,看过的人都终身难忘。
连翘给所有伺候夏才人的奴才下了令,不许告诉主子,否则杖毙。
她一贯和夏氏一样温柔和气,今天头一回如此说话,眼神冷的骇人。
妍修仪费劲心思,最终依旧没得到这个孩子,是一个皇子。
若不是她太贪心,想叫夏氏生了孩子就去死,也不会把夏氏逼到这步田地。
“给本宫查,到底是谁胆敢谋害皇嗣,本宫决不轻饶!”皇后拍桌。
已经足月就要临盆的孩子,说没就没了,要是查不出结果来,怎么向皇上交代。
只是再如何查,孩子终究是没了。
这会子屋里血腥味浓,尘埃已定,皇后心烦,训斥几句后就遣散了众人,又安排好太医盯着夏才人,这才离开。
先行一步的妍修仪像是丢了魂似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怎能不失意。
“哟,瞧妍修仪这模样,不知道的还是你是孩子生母呢。”淑妃经过,嗤笑一声。
妍修仪正在气头上,也不客气的怼,“那孩子是皇上许给臣妾的,臣妾就算未生他,也心疼的紧,难道淑妃娘娘不是因为牵挂孩子才回宫的么,臣妾以为,娘娘为人母,更能体会个中滋味呢,亦或者娘娘提起回宫另有隐情?”
“哼,本宫自然是放心不下大公主!”淑妃瞪她一眼,“这生娘、养娘,你一个都还没捞着呢,少在这儿装!”
温德妃这会子也经过,笑着劝了一句,“淑妃姐姐何必与她计较,到底是没真的做母亲,伤心个两日,皇上回来了,照样能光鲜的,只可怜夏才人呢。”
这是暗讽妍修仪没良心,不过装样子伤心。
淑妃自然听懂了,也是跟着笑,“那可不,孩子到底要自己生才亲。”
二人一唱一和的,直叫本就在气头上的妍修仪一下就爆发了。
“温妃有在这儿说话的功夫不如回去好生看着大皇子吧,可别生下来了养不大!”
“啪——”
一声脆响,温妃的巴掌毫不犹豫的落在了妍修仪的脸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出言不逊,诅咒皇子!本宫瞧你是越发没规矩,失了心智了,今日就罚你去宝华殿跪拜诵经三个时辰,再抄经书百遍,好好静静心,也算是给夏才人的孩子积福,你既然说你已经将那孩子视如己出,可别连这点子也做不到!”
这一巴掌总算是叫妍修仪找回了些许理智,闷着头不敢再顶嘴。
等淑妃和温德妃离开,便去了宝华殿。
另一头,皇后刚回了凤栖宫,太后就派人来传话质问了。
话里话外只差指着皇后的鼻子骂她不中用了,恨不得立刻就将这污水泼到她身上,直叫皇后气的半死。
可眼下顾不得宫里纠缠,发生这种事情,她还是要写信告诉皇上的。
而她不知道,皇帝遇刺的消息也正快马加鞭的赶回京城。
这两件事情算是撞到一块儿了,也叫人唏嘘。
彼时的宁琛还不知道自己没了一个孩子,他看过叶筠之后,又回了大帐与臣子们查案。
直到晚上听闻芳修仪醒了,才又起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