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瑞愣了愣,忙拱手,“劳贵母妃挂心了,儿臣身子不好,娶妻岂不是害了别人姑娘,儿臣年纪还小,不如过些年再议亲也不迟。”
“你这孩子,正是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这才总养不好身子。”太贵妃打断他,“虽说你父皇不在了,可还有兄嫂,这成亲自然也为你挑好姑娘,你如今都十六了,想必你皇嫂已经在为你相看姑娘了,是不是呀皇后?”
这话说完,太贵妃就笑吟吟的望了过去。
皇后面色有些僵,她还真没想到这里。
一个二十岁的女子,孩子都没有,哪里会想起来帮小叔子选媳妇,偏太贵妃话都说到这里了,就把她架起来了。
若是她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岂不是苛待了小叔子?
看皇后的表情,宁琛就蹙眉,心里猜到是皇后没准备,眸色暗了暗,便开口打圆场。
“婚姻之事到底还是要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仙逝可母后还在,皇后这些时候也在张罗这事儿,只是皇后到底年轻,头一回安排这种事,还没摸索出头绪来,将母后接来园子里,也是想借机会请教母后。”
太后以前虽然是妃子,可现在是皇后,是正宫,那便是宁瑞的嫡母,自然说得上话,做的了主。
提到这里,太贵妃的面色就不好起来,以前她是贵妃,该她更尊贵才是,可如今却被踩了下去,自然不甘心。
不过太后就得意。
“嬛儿这孩子一贯懂事,凡是不明白的就请教哀家,老四的婚事,哀家也会帮着相看的,还有琳儿那孩子,今年十月就要及笄了吧,也要相看起来。”
这琳儿便是先帝二公主宁琳,德太妃的小女儿。
自打先帝去世后,德太妃就诚心礼佛,不参加一切大小宴席,二公主侍奉母妃,就也不大出来了。
今儿倒是德妃的大女儿,先帝大公主宁瑾来了。
大公主已经出嫁,今儿是和驸马何新彦一起来的,还带着一对七岁的龙凤胎儿女。
提及妹妹,宁瑾自然要说两句,也起身来,“劳母后挂心了,妹妹性子沉静,更要寻个性格相合的人才好,慢慢看着也不急。”
太后点头,这一段算是圆过去了。
虽说她对皇后并不是很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媳,不能叫旁人说嘴。
可姚太贵妃又哪里是好对付,话头一转又说起了孩子。
平王膝下有两子一女,王妃方氏生了一个女儿,侧妃赵氏生了一个儿子,肚里还揣着一个已经五个月了,还有一个是府中侍妾生的。
而大公主也已经有了对龙凤胎。
这么一看,已经成婚的人里头,就是宁琛子嗣最少了,皇后嫁过来四年,可是一直未曾怀上。
子嗣这一点确实是宁琛的短处。
可即便如此也容不得姚太贵妃这样说!
“朕登基不久,国祚未稳,无心后宫,不过今日既然太贵妃提起,朕也该给后宫女眷们晋一晋位份。好沾沾喜气。”
宁琛皮笑肉不笑,显见是有些恼了,抿了一口酒便继续。
“静昭仪晋正二品妃位,王美人晋位婕妤,李才人晋位婉容,陈宝林晋位才人赐封号敏。”
被点到名的大多是潜邸就伺候的老人,略有些薄宠的,赶紧起来谢恩。
静昭仪,如今的静妃,更是十分意外,她当年到底没生下那孩子,坐在九嫔之首的位置上就觉得是到头了,不曾想还能有妃位。
而另一个晋位的敏才人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要是再不晋位,就面子上太难看了些。
被点到名的自然欢喜,可没有点到的就有些难受。
尤其是淑妃,这一个两个的,没生都封正二品了,静妃还好,温妃一生怕是要爬上正一品。
如今一品位份上,贵贤德三个位置还空着,她占了一个淑妃,多来了人,就要直接越过她了。
绞着手里的帕子,淑妃是愈发的不甘心起来。
可没人会注意到她这里,上头神仙打架呢。
宁琛这颇带怒气的一晋位,太贵妃也就没再多话了,那平和的模样像是方才找茬的人不是她一样。
下头姚才人借着吃酒垂下眸子,心里琢磨着姑母这闹哪一出。
往常太贵妃一贯谨慎,嫌少做出这找茬的事,今日一反常态,怕是想试探些什么。
不管内里如何暗流涌动,面子上这中秋夜宴还是融洽的进行着。
康王不能饮酒,便是平王宁皓带头和宗室里几个一起与宁琛喝。
平王么,当初也是有野心的,毕竟母亲是贵妃,出生好呀。
不过他自小读书习武都没有兄弟们好,资质不佳,后来连姚家人都觉得他无什么希望,一度期盼贵妃再生一个,这也就导致平王的野心渐渐就没了。
到如今彻底成了闲散王爷,取的嫡妻方氏也是个娴静温婉的,夫妻两个到是愈发悠闲。
宁琛对这两个兄弟还是清楚的,都没什么野心。
如若不然,当初他刚登基时,平王只要不服,想做点什么,靠着姚家,那也算轻松。
一顿晚宴下来,后半场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还算尽兴。
平王喝醉了,就留在园子里歇息,王妃跟着照顾,把怀孕的赵侧妃送回去了,康王身子弱,不等结束就先告辞了。
宁琛也是微醺,今儿十五,自然是去了皇后那里。
梧桐殿里,两人各自分开梳洗,皇后从净房出来的时候,就见榻上人已经睡着了,心里免不得一阵失落。
“娘娘……”
素琴想说什么,皇后却摆手示意她噤声,她便只能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榻上两人躺着,皇后略侧过身去,想看一看丈夫,宁琛却恰好翻身,就背对着她了,一股子酸楚便从心底冒出来,眼眶骤然就湿了。
十六岁成婚,四年了,她就是怀不上孩子,那坐胎药一碗接一碗,药苦无所谓,心苦才是真的苦。
今日宴席上,太贵妃便拿子嗣说事,轻而易举就能压的她抬不起头。
她丢了人,就是带累皇上、太后的面子,何人会理会她的心酸委屈?只会更觉得她不顶用罢了。
子嗣实在是太重要了,哪怕是抱养一个,也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这一夜,皇后无法入眠,姚湘也没睡,此刻她换了身太监衣裳,隐蔽了行踪,去了太贵妃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