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别处如何,昭纯轩里还是气氛不错的。
但是这种不错也没持续太久。
第二天一早,元九便带了一波过来,将东厢房旁边的那一片花草都挖了出来。
“元公公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挖起这个来。”白术过来道。
元九微微眯眼,眸中射出寒光来。
“你且看着吧,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着便让旁边的小太监们拿起铲子和铁锹动手。
这声音自然里头也听得到。
叶筠这会子刚用了早膳,乳母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呢,就听得院子里嘈杂。
“外头是在做什么?”
“奴婢出去瞧瞧。”绘月福身,便推门出来看了看。
白术便将方才元九说的话又说给她听。
片刻回来,绘月就道,“元公公带了一批人来,在挖东厢房旁边那一片的花草呢,也没说是要做什么,只说待会儿就知道了。”
听过这话,叶筠的眸色就沉了沉。
对着乳母摆手,“把孩子先抱下去吧。”
末了才对屋里两个丫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那花坛里定是有什么东西了。”
南栀和绘月相视一眼,也都明白。
“奴婢这些时候防得很严,此事绝不会是身边人干的,奴婢估么着,是种花草的时候,或是修整院子的时候叫人动了手脚。”绘月道。
叶筠点头,“我信你,咱们且先等着吧,瞧瞧到底是谁要害我。”
说这话时,叶筠的目光冷如寒冰,让人不敢直视。
这一回背后之人不仅是要害她,更是要害她的孩子,绝不能容忍。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外头果然挖到了东西。
那靠东厢房一边,土的颜色明显比寻常的土要深一些,而且土中还混杂了一些极不容易被发现的,细小的像木屑一样的东西。
元九来的时候就带了太医,查看之后就确定,便是这个东西吸引了蛇。
而蛇是从哪里爬进来的,也同时被发现。
在土色不一样的地方,墙底有一个土豆大小的洞口,那个洞乍一看一封起来的,但却可以将石块儿掏出来。
估么着蛇就是顺着这个洞,被土里的味道吸引从而爬了进来。
这些发现自然不会瞒着叶筠,立即就说了。
只是叶筠又提出,“为何这些蛇进了院子都不去别的地方,反而都朝着我这正屋来了呢。”
这也是其中一个疑点。
毕竟蛇又不会听人话,让他往哪里爬就往哪里爬。
“我怀疑我这屋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叶筠蹙眉。
她既然说了这话,几位太医就立即四下检查起来。
甚至连房梁上都爬梯子上去检查了。
只是这一圈下来,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蛇是怕冷的东西,那晚雨下得大,天气冷的很,整个院子只有修仪的正屋是最暖和的,想来是这个缘故了。”其中一个太医道。
屋里里里外外所有的东西全都检查了一便,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那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既然屋里没有问题,外头的问题被发现了,这显然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才寻来的。
于是叶筠就问起来。
元九神色不大好看,不过最后还是如实说了。
“是安采女命人做的。”
“安氏?”叶筠惊讶,“她不是禁足了么,怎么能出来。”
元九便解释。
“安氏被贬之时,她宫里的管事太监高昌,因为没跟去灵犀园,所以躲过了一劫,那高昌原是潜邸就跟着安氏的,当年得病差点没了,是安采女给银子治病,叫他捡回一条命,后来又留了他在身边当差。”
“安氏被圈禁后,原来储秀宫的奴才都被遣散了,那高昌就去了杂役处当差,先是跟着修葺昭纯轩,在那院墙处动了手脚,后头花房来种东西,他也是混在其中进来埋了那脏东西,就等着时机好下手。”
“那一晚芳婕妤先生产,他见修仪您这儿无人问津,便趁着下雨干了这恶事儿,您生产之时,皇上就命奴才去查,就发现这高昌浑身湿透不说,还形迹可疑,便给抓起来了,好一番严刑拷打,才得知其中曲折。”
元九说完,屋里的人都是一阵后怕。
蛰伏谋算这么久,竟只是等那一刻,实在叫人心惊。
叶筠心里虽也后怕,但更多的还是想知道如何处置。
听罢这一番话,面色便冷若冰霜。
敛了敛眸子,低声道,“此事,皇上怎么说。”
“奴才还未禀报皇上,但皇上命奴才查的时候便说了,查出背后是谁,格杀勿论。”元九道。
叶筠忽的抬眸扫过去,“即便安氏,也杀么。”
这一句问的突然,叫元九愣了一下,这一下,便看到叶筠的眼睛。
只一瞬便叫那锐利的目光刺得慌忙低下头去。
心里一阵发怵。
他没想到,明修仪会有这样的气势,素日他只在皇上身边感受到过同样的压迫感。
“奴才不敢揣度圣意,不如修仪先容奴才回去禀报皇上吧。”元九顶着压力拱手。
叶筠盯着他看了一会子,才收回目光。
“那就劳烦公公了。”
“不敢不敢,奴才这就走了。”元九忙摆手,松了一口气,赶紧领着人离开了昭纯轩。
等这一行人走了,南栀才忍不住问道。
“修仪方才问元公公那话是何意,皇上不是说了么,格杀勿论的。”
“说是说了,可对上不同的人,皇上的做法也许就不同了。”叶筠淡淡道,“这么些时候,皇上不说,可我也知道,安氏虽被禁足,但是也并未被欺辱磋磨,若无皇上授意,她不会这么好过的。”
绘月面色沉了沉,“那皇上这次会不会...放过安氏?”
“应当是不会的。”叶筠抬眸看向外室的珠帘,“倘或放过了,我倒也不必再存什么善念。”
而且叶筠心里有八成把握,她如今在宁琛的心里意义,是胜过安氏的。
当时她存了善念,救了还是温妃的安氏,如今也算是多次自食恶果了。
在这深宫里真是没必要存什么多余的善念。
彼时九宸宫内,元九也刚一五一十的把审查的接过给说了。
听闻整个过程,宁琛的脸色沉如玄冰,当听到背后指使之人是安采女时,更是整个人周身气压都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