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注定是不眠夜。
随着静贤妃的倒台,头一个慌乱的就是颖婉容。
一整夜里,生怕贵妃下一下就会清算了她,竟生生把自己给吓病了。
与此同时,慎刑司里的檀香和念珠二人受尽酷刑,终于是招架不住,将静贤妃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都抖了个干净。
毕竟知道,过不了两日,那厨子周贺被押送进宫,主子也是保不住命的,如今备受折磨,也是只想死个痛快,不想再生不如死了。
而静贤妃这么多年可真是没少做事。
那罪状写下来,比当年废后谢氏还要多上一倍。
看得人心头发麻。
害死二皇子生母杨氏的是她。
当年林氏恨透了废后谢氏,她买通林氏身边丫头,煽动她挑唆皇后身边的赵氏谋害杨氏,而后林氏揭发赵氏行凶。
借着林氏的手,就害死了两位嫔妃。
不过林氏是自己病死的,到真是与她无关。
谢氏小产的事儿就不必说了,让叶筠意外的是,当年害的万氏不能生育,将红花粉换成化骨粉的人也是她。
甚至亲自给废后谢氏灌下一壶毒酒,替行刑奴才做了事。
而叶筠身上所发生的种种,包括生第二胎时的意外和后头重阳节的事儿,也均是她所为。
为了害死叶筠,宋氏费了大功夫,周折到宫外康王府去,寻了谢家人来动手,又拿五皇子的性命逼迫秦氏给她做了替罪羊。
以及后来她如何谋害了齐顺容的孩子,还有妄想将二皇子推上太子之位的野心,都被奴才们招供的一清二楚。
叶筠本以为只是皇后被废了,宋氏才逐渐生出不轨之心,没想到她竟隐藏的这么深。
倘若这次不是抓住了人证,还不知这个蛇蝎妇人要继续祸害了多少人。
也是恶心于宋氏谋害了二皇子的生母杨氏,还能如此淡然的养育二皇子这么多年。
这样的心性,真是少有了。
罪状公布于众,宋氏已然是在劫难逃,死个千百遍也不足为惜。
宁琛也的确大怒,这一回宋氏连死法都没得选,直接被赐了绞刑。
她的家人也一并受牵累被发落。
行刑之日,楚允鸿已经将周贺押回京都,便刚好一同行刑。
这是宁琛上位后,后宫中少有的大开杀戒,将参与过宋氏计划的人,该罚的罚,该杀的也全都杀了。
如此严厉,也是宁琛下了决心要肃清宫闱,镇一镇后宫的邪风。
只是可怜了二皇子,还未来得及悲痛于养母离世,便被自己亲生母亲是被养母所杀的消息刺激的病倒了。
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自处,是难过养母离世还是高兴杀母之仇得报,亦或是恼怒自己多年来认贼作母,一片真心实属可笑。
忽然落到如此境地,二皇子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外头的人了。
这样的意志消沉和害怕,叫他的病迅速的严重起来,不过三四天就下不来床了。
叶筠听闻此事,也不好坐视不理,便亲自去了一趟如意馆。
二皇子见她来,眼中露出怯意,慌忙爬起来跪在床上行礼。
“儿子给贵母妃请安。”
如此的小心翼翼,也是尽显一个孩子在宫中的艰难。
叶筠知道,她若是不来,这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快起来,你病着就不要拘礼了,这两日你父皇为你的病也急的很,你是大孩子了,也不能总沉溺在悲痛之中,总得想着你父皇些,你是南启尊贵的皇子,岂可自轻自贱。”
“真的吗?父皇没有生我的气,没有不要我吗?”二皇子怯怯问道。
那双眸子里含着委屈和害怕,泪珠子已然在打转。
原来这些日子,他不仅在纠结与生母和养母的事,更害怕以后没了母亲,父皇也不要他了,他该如何活下去。
叶筠叹气,抬手扶住二皇子瘦弱稚嫩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开口。
“你与你父皇是血脉至亲的人,他怎么会不要你呢,倘若他真的不要你了,这些日子奴才们、太医们,谁会如此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呢,纵然宋氏犯错,可你父皇不是昏庸的人,断然不会无辜迁怒于你的,你尽可放心,好好养病,身子康健起来,才算没有辜负你父皇啊。”
二皇子听到这话,悬了多日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他想清楚了,叶筠又叮嘱了奴才们几句,才起身离开。
刚走不远,便听得后头院里传来哭声。
“娘娘...”南栀往后看一眼二皇子的院子,有些担忧。
叶筠敛眸,“不必管了,想通了总要哭一哭才会散了郁结,嘱咐宫里各处,谁也不许怠慢了二皇子这里,否则本宫是绝不手软的。”
南栀应声,扶着她上了轿撵,离开如意馆。
而宁琛听闻贵妃去了一趟二皇子那里,也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得知叶筠的劝慰之语,心里对叶筠更加添了几分情愫。
作为父亲,即便疼爱儿子,也总是言语上不知该如何表达,叶筠此举无疑是替他解了心中挂念的事。
晚间,宁琛照常来了昭纯宫,但这一回他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件事情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不过还是决定先问一问叶筠的心意。
用过晚膳,二人躺下之时,宁琛便郑重又低缓的开口。
“朕想立你为后,做朕的妻子,与朕一同守护这江山,你愿意吗。”
叶筠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略愣了一下。
对上那双诚挚的眸子,叶筠看得出宁琛此刻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可到底,叶筠还是没点头。
轻轻握住宁琛的手,叶筠调整心绪,长呼一口气,认真的对上宁琛的眼睛。
“皇上,原谅臣妾的自私可笑,但是臣妾只想做皇上唯一的贵妃,并不想做继后,那个位置,是旁人曾拥有过的,臣妾想独一无二。”
“即便不做皇后,在臣妾心里皇上一直都是臣妾的夫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妾早已不将自己视为皇上的妾室,臣妾觉得,只要彼此心意是真的,名分都是次要,若无情谊只占名分,倒也不算夫妻。”
宁琛没想到叶筠会拒绝,但这样的说法也附和她那高傲的性子,如此真挚的语气和眼神也瞧得出绝不做伪。
良久,宁琛叹了口气,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抱住。
“罢了,既如此,朕也不逼你,等这一阵子过了,咱们出宫去,朕许久没北巡了,也正好带你出去散散心,透透气。”
“好,都听皇上的。”叶筠浅笑,也环住了宁琛的腰。
此刻,两人都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