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恰好是赶上去梧桐殿请安,虽说是累了一晚,也不得不早早的爬起来。
她住的地方离皇后有点远,这就来的不算早,除开她也只有孙修仪还没到了。
今儿到是人少些,本来被带出宫的就不多,丽美人和陈宝林又被禁足,也就看着没几个了。
“叶婉容可真是姗姗来迟呐,想是伺候皇上累了?既如此倒不如求了皇上告假,可别给皇后娘娘请安还不情不愿的。”
这次第一个开口的竟是怡婉容,那眸子里像粹了毒似的,张口便是怨气冲天。
叶筠不解,这位不是素来装的大度么,怎今日反常起来。
“婉容,昨日咱这里去膳房要了一罐子酸梅汤,本不算什么好东西,可那会子晚了,便只剩一罐子,原是要给怡婉容的,可皇上在咱们摘星阁,便送到我们这里了,想是为这个。”
绘月凑过来小声道。
昨晚宁琛闹了叶筠两回,第二次结束了,觉着热,便要了这东西,不曾想还闹出这种事。
那酸梅汤她可一口没喝,才不背这锅。
“伺候皇上是臣妾本分,怎有累字一说,何况臣妾又不是请安迟到了,若是谁来的早,谁便有诚意,那怡婉容这般有诚意,是要守着皇后娘娘半步不离?”
叶筠才不客气,她本就是要走那暴躁小辣椒的路子,还不见一个怼一个?
“哟,这是怎的了,一大早就拌起嘴来?”孙修仪扶着丫鬟的手进来,不嫌事大的插了一句。
叶筠扬了扬下巴,美眸一凛,端的是不屑。
“修仪娘娘不知,原是昨晚皇上要了膳房一碗酸梅汤喝,不曾想那是最后一份,怡婉容先要了的,这不得紧着皇上?怡婉容怕以为是我故意与她挣呢,一大早的便与臣妾不对付。”
一番话说的怡婉容面上羞臊又尴尬。
她也是一时气着了,先是宫里时候被叶筠抢了人去,如今要一碗酸梅汤也被抢了去,怎能不恼?
偏这种事说出来也丢人,不过是吃的东西罢了,显得她小家子气。
更何况那酸梅汤真真是皇上要的,她本该就让着,如今被挑破了,她是处处不占理。
果然孙修仪就捂唇笑起来,“我当什么事儿呢,原是一碗酸梅汤,也值当这样找人不痛快?怡婉容可懂事些,这可不是你闺中时候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接连被挤兑,偏孙修仪位份高,她不敢还口,一时间面色就涨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臣妾就想着这该是误会呢,叶婉容行事方正,怎会刻意做出这种事来?”姚宝林也不轻不重的添了一刀子。
她这些日子与叶筠接触的多,这会子又替叶筠说话,怡婉容便瞧着她们是一条船上的。
这叶筠与她一个位份,不好多说,姚氏区区宝林,也敢来笑话自己!
“我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便是有太贵妃娘娘照顾,姚宝林也该收敛些,没得嘴上不把门,给太贵妃招祸!”
怡婉容愤愤开口,一股子火气全冲着姚宝林发了。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皇后听够了,终于出来,众人忙起身行礼。
“免了,都坐吧。”皇后摆手,扫了下头一眼,“本宫瞧着怡婉容面色不大好,身子不适?”
“臣妾也觉得怡婉容怕是病糊涂了,一早上先是与叶婉容吵,方才又寻臣妾的不快,还拉着太贵妃说事,什么招祸不招祸的,太贵妃好歹是长辈,也叫怡婉容如此背后编排!”
姚宝林边说边红了眼圈,一副委屈模样,长辈二字压下来,叫怡婉容都辩解不得。
皇后看姚氏一眼,心说这位也是口齿伶俐的,到底高门出身,三两句就压的怡婉容不能辩驳。
不过皇上近来倚重吴家,这也是皇后不想看见的,对比之下,姚宝林是太贵妃的侄女,只要太后一日活着,怕是就出不得头,到是不惧。
“好了,姚宝林的孝心本宫都明白,怡婉容日后还是要谨言慎语,省的落人话柄,皇上素来纯孝,我们后宫里头也要一致才行。”
反正不管怎样,怡婉容今儿是落了个不孝的名头,纵然皇后没罚别的,也够她气一阵子了。
从梧桐殿出来,姚宝林似要凑过来说话,叶筠便加快步子与她错开了。
总不好去追,姚湘敛了敛眸子,掩住了那一抹冷光,只得做罢。
而这边,好巧不巧的,叶筠正好与怡婉容顺路,两人前后脚的走。
怡婉容先到,却没进去,就在院子门口等着叶筠走近。
“别以为傍上了太贵妃就能如何,好歹是从六品的婉容,竟巴结起区区宝林来,也不闲丢人,可别辱没了镇国将军的名声!”
“吴氏,你我同为婉容,你猜,我敢不敢打你?”
叶筠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锐利的目光直叫人被看的心里发寒。
“你敢!我可是有封号的,算起也比你尊贵几分,我父亲是正二品重臣,皇上礼重吴家,岂容你放肆!”
怡婉容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虽然气短,可还是不肯示弱。
“啧……要我说,你也是没脑子,与我比家世?”
叶筠慢条斯理的摇着美人扇,眸色却凉到了底。
“我父亲和叔父都是正一品镇国将军,战功赫赫,救驾有功,乃先帝亲拟圣旨嘉奖!”
“皇上虽礼重吴家,可若苛待功臣之后,寒了百官之心,你们吴家还端的住,站的稳?!”
少女步步紧逼,一字一句皆占全了情理孝义,怼的怡婉容哑口无言。
见她终于老实了,叶筠这才抿唇一笑。
“怡婉容可别见怪,臣妾素来纯孝,听不得旁人说家里长辈,也素来是个火爆性子,便是丽美人身边的大宫女都打了,来人若真急了,怕是对上怡婉容,也不会客气。”
语罢便扶着绘月的手转身离去。
怡婉容气的仰倒。
也不过十几岁的姑娘,可比不得叶筠这种多一重心性的,便素日里装的再好,这会子也忍不了了。
连院子都没进去,折身就往景乾宫去了。
“婉容,皇上不会怪罪您吧。”绘月担心的很。
叶筠却不以为意,喝着清茶,自在悠闲。
“就算怪罪也不过训斥几句,不痛不痒的,我若太沉得住气,那才是不好,后宫里多少人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