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南启建国以来第一次御驾南巡正式启程。
效果还是很明显。
听闻皇上要亲自考察体会南方民生,那些流言果然有了转变。
如今的百姓们还是淳朴的,他们认为皇上肯来看他们,就一定会帮他们。
因此,从宁琛启程这天开始,沿路竟有不少百姓自发汇聚起来跪拜。
宁琛也不矫情,干脆弃车不坐,骑马而行,让百姓亲眼看见他这个皇帝。
如此的亲民之举,等宁琛抵达澜州灾区的时候,流言几乎已经平定。
雪灾虽严重,但也有好处。
因为天冷,死去人的尸首不会很快腐烂,引发瘟疫之类的状况。
而且也更好处理,只需发放足够的御寒物资和食物就能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叶筠会提议南巡,毕竟不像北巡那样有风险。
总之到三月份,随着天气回暖,澜州的灾情就基本解决了。
宁琛传回来的信里大致说了说情况,一切顺利,接下来就是将剩下的地区都巡视一遍了。
同时对澜州一事的处理结果也对全国公示了。
澜州知州韩兴克判死罪,没收家产,子孙三代不可科举为官,澜州各县县令均革职查办,同时任命楚允怀为定和县县令。
澜州是个大州,共有五个县,除掉定和县县令这个位置,还有五个空缺,一时间也叫朝中百官人心涌动。
虽说县令不是什么大官,但往往基层最能做出成绩,最历练人,要是把家中小辈送去,历练几年再想法子调回京都,那就大不一样了。
而且那知州的位置也更是叫人垂涎,不知会落入谁手里。
不管怎么样,眼下澜州的事情算是妥善解决了,就等着皇帝南巡完回京。
后宫里面这段时间倒是还算安稳,就是皇后不大好。
因为过年期间累着了,有孕已满了三个月的皇后竟然在宁琛离京后没几天就动了红。
这一下皇后是不敢再闹腾了,乖乖的听太医的话卧床休息,也免了众嫔妃的请安,但宫权依旧握在手里没交出去。
现在满宫里心里都明白,赵婕妤日日去凤栖宫可不是陪伴侍疾,是去替皇后做事。
太后倒是想说,但被福嬷嬷劝住了。
如今皇后的胎不安稳,要是被太后训斥气的小产了,岂不惹祸上身。
权衡利弊之后,太后才算是忍住了。
主要是宁琛不在宫里,这帮女人没有了争斗的目标,似乎也难得安稳。
这一日天气好,听绿芝说御花园里迎春开的极好,叶筠倒是忽然想出去走走。
年糕如今是一只大狗了,今儿也被带出来玩。
叶筠亲自操刀给它修了毛,整个狗看起来就圆乎乎的一只,十分可爱。
御花园里也没什么人,叫奴才们四下看了一圈,就松开绳子叫它自己跑着玩儿了。
这还是年糕第一次离开毓秀阁,对什么都新奇的很,摇着尾巴不停的叫。
“难得有这样清净的时候,仔细瞧瞧,御花园里的景色还是不错。”叶筠慢悠悠的晃着。
迎春花淡雅的香气在清新的空气里飘着,更多了几分甜,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白术道,“婕妤要是喜欢,不如奴才摘两支回去插瓶?不过咱们院儿里种的那些也都要开了。”
“那就不摘了吧,花草多了,颜色杂乱,反倒俗气。”叶筠摆手。
主仆几个在御花园逛了约么半个时辰,年糕都跑累了,这才预备回去。
也就是这会子,御花园里就来了另一波人,是温德妃。
叶筠不欲和她碰面,却架不住温德妃直接叫了人来请她过去,这便是推拖不得了。
略思虑片刻,先叫南栀把狗抱回去了,她带着绘月和白术两个去了温德妃那里。
“臣妾给娘娘请安。”
见着人了,就先行礼。
温德妃只带了贴身的两个宫女,淡淡瞟她一眼,“免了,既然遇上了,就陪本宫走走吧。”
“是。”叶筠低声应答,未见半分不悦。
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叫温德妃回头多看了她两眼。
二人一路往西南边儿去,那里有歇脚的亭子,走累了正好可以坐坐。
“明婕妤可知道花无百日红的道理?”温德妃忽然道,“这宫里的花啊朵啊的,根基浅薄,略有些风雨就吹歪了,吹坏了,你瞧那绕树而生的藤蔓,不仅免遭风雨,也照样开的美丽,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突然,其中意思却不难领会,叶筠眸色闪了闪,便开口。
“娘娘说的有理,只是臣妾素来性子刚直,宁愿做那风雨中消散的花儿,也不愿做攀附于树的藤蔓呢。”
温德妃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回话,步子一顿,面色就沉下来。
“你倒是有骨气,来日恩宠不再,有你哭的时候。”
“来日的事情,来日再说不迟,臣妾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劳娘娘费心。”叶筠道。
虽不知道温德妃为何会突然想拉拢她,但只一条,此生只有旁人依附于她,她绝不会依附于旁人。
起初入宫,陈美人还野心勃勃的时候,不也在太后授意下拉拢过她么,今日又是温德妃。
可惜了,她更喜欢掌控旁人。
“叶氏,你是真的要与本宫作对了?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温德妃低喝一声。
停下脚步,转头盯着叶筠。
今日她听了丫头的劝说,放下身段想拉拢叶筠为自己所用,没想到会被拒绝,也是有些恼怒了。
面对她的怒意,叶筠一如既往的从容,敛眸福身,“臣妾从未想与娘娘作对。”
如此的淡然,让温德妃颇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有多讨厌自己现在气的跳脚的样子,就更讨厌叶筠这样的态度。
本就不愿意放下身段拉拢,如今还被拒绝,温德妃只觉得脸上被打了一把似的,火辣辣的疼。
一时间逛园子的心情也毁了个干净。
恶狠狠的瞪了也叶筠一眼,“你敢跟本宫顶嘴,今日就罚你在此跪一个时辰谢罪!”
“娘娘执意要罚臣妾,臣妾自然没有办法,可臣妾也请娘娘记住今日的所作所为,臣妾素来,有仇必报。”
叶筠抬头,不再避讳她的目光,锐利的眼神刺得人心底发寒。
温德妃也算有底气,丝毫不示弱,冷笑一声,“本宫可等着你爬上来的那一日!”
语罢便带着人离去,留叶筠和奴才们在御花园里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