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是...”
“好疼,呜呜呜呜...”
许清林话还没说完,抬眸看见他的四公主就委屈的大哭起来。
一下叫人手足无措。
四处看了看,也没有奴才。
许清林紧蹙眉,思虑再三还是蹲了下来。
“不如臣背着公主去太医院吧,公主的脚肿的厉害,必须得尽快看太医才行。”
四公主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分明是生得一双凤眸,却狐狸似的娇媚,如今噙着泪珠子,更叫人心颤不已。
“不要,背着难看,你抱我去。”
语罢就伸手。
四公主这会儿当然有故意的成分在。
她可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喜欢就要争取不是。
平素这许清林总是规规矩矩的君子做派,难得有亲近的时候。
对于她的请求,许清林果然犯难。
只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见四公主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那小模样似乎似再拖延一会子,脚就要疼掉了似的。
“公主,臣得罪了。”
许清林拱手,脱下外袍将四公主裹住,把人打横抱起。
如此隔着一层布,也不算是肌肤之亲了吧。
饶是如此,感受着怀中娇软,许清林也头回不可抑制的脸红了。
四公主虽胆大,可到底是女儿家,也是一样的面色绯红。
尤其是,她一双手不知该怎么放才好。
叠在胸前拘束,放在身侧更不舒服。
想了又想,微微咬唇,便打着胆子搭在了许清林的肩上。
如此远望,便像是四公主环着许清林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似的。
一时间,许清林的身子都更僵硬几分。
待得将人送到太医院后,一刻也不敢多留,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沉稳如许家公子,何曾有过这样落荒而逃的时候。
整整好几日,他脑海里全是四公主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四公主也是一样的,悸动又害羞。
好在她崴了脚,需要歇息一个月才行,倒也避开了见面。
只是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唯独许清林竟没送东西来,倒是惹得四公主十分不高兴。
又听闻许家在给他选亲,心里就更气了。
这脚还差五六日才好全呢,就没忍住偷跑了出去。
许清林下朝出宫的路上就被四公主堵在了玄武门。
“听说安家姑娘才貌双全,与你倒是般配的很,你们何时成婚,可别忘了给本殿送帖子,本殿必要去贵府好好喝上两杯喜酒!”
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少女,许清林心头气短,也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上回的事后,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四公主,竟混混的,忘了探病送礼。
此刻脑子里更是浆糊,便只得尴尬的拱手。
“多谢公主,不过事情还未定下,若有眉目,定不会忘了邀请公主。”
这便是当局者迷了。
短短一句话,只气的四公主红了眼眶。
“好你个许清林,你就娶旁人去吧,我也到了成婚年岁,明儿就禀了父皇母后选驸马去,只当我瞎了眼了,白白喜欢你这么些年!”
语罢就上了软轿,催促着奴才们快步离开。
站在原地的许清林还未回神,脑海里全是少女方才那句‘喜欢你’。
终于回过神来,想要去追时,哪还有人影。
纵然有一肚子的想法,也只能暂且忍下,先出宫去了。
彼时四公主也是气头上说到做到,寻了叶筠就说要选驸马。
恰好太子和六皇子也过来了,就全听了去。
“四哥加冠礼刚过,母后和父皇正忙着给四哥选太子妃呢,你且别闹,再说了,姑娘家怎么把选驸马挂在嘴边,羞得很。”六皇子道。
“我不,我就要选驸马,四哥要成亲,许清林要成亲,我也到年岁了,怎么不能成亲?”四公主气冲冲的。
见女儿这幅模样,叶筠心里差不多也有数了。
对太子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母子两个就联手先把人给哄着回去了。
“我是没工夫再操心瑗儿的事,交给你了。”叶筠抬手揉额角。
太子笑着拱手,“母后放心,儿子一定办妥。”
语罢就拎着六皇子从昭纯宫出来了。
不过半日,来龙去脉就摸了个清楚。
晚间,太子便叫了许清林到府上喝酒,一片愁态。
“瑗儿那丫头也不知怎么的,今儿闹着要选驸马,估么是姑娘大了,有喜欢的人了,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许清林手一顿,“那皇后娘娘和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父皇母后一贯疼爱她,哪有不依的,大约明日父皇就要下旨选驸马了,听闻父皇心里已有几个人选,估计很快就能定下来。”太子随意道。
瞧着许清林失神,心里就有底了。
便又故意开口,“你不去试试?瑗儿可自小喜欢你,几声清林哥哥,叫的亲热。”
“可...臣曾经议过亲。”许清林心头闷闷的。
太子毫不客气瞥他一眼,“孤的母后还曾议过亲呢,你何时变得这样迂腐。”
许清林想反驳,这不是迂腐,是因为喜欢,所以格外慎重,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次日,下朝后,许清林就称有要事禀告,单独跟着宁琛去了御书房。
“何事,你说吧。”宁琛摆手,端着茶盏坐下。
许清林深吸一口气,撩袍跪下,“皇上,臣想求娶四公主。”
“噗——”
宁琛一口热茶喷出,呛得咳嗽不已。
元九忙要上前去给擦擦,被宁琛一把拦住,只目光死死的盯着跪在面前的人。
“你说什么?”
“臣想求娶四公主!”
这一回,许清林的声音更大了些,也更坚定。
宁琛字字句句听得真切,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半晌才道,“清林啊,你是个好孩子,可瑗儿还小,朕想着还多留她几年呢,你原就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了...”
“臣愿意等公主,只要皇上首肯。”许清林坚定道。
宁琛头大,只能先安抚住。
“此事朕还需和皇后商议,你且先回去,朕想好了再告诉你。”
许清林抬头看了宁琛一眼,又最后磕了个头,才起身离去。
下午时分,宁琛就在昭纯宫里将此事说了。
“这孩子倒是不错,朕看着长大的,就是他曾议亲过,那是满京都皆知的,瑗儿嫁过去,万一有人说闲话...”
“宁琛,你是不是也曾这样嫌弃我?”叶筠忽然盯着他道。
这一个眼神,看得宁琛气短。
他能承认吗?肯定不能啊!
于是立即摇头,“怎么会,朕待你的心,你还不知?”
叶筠可不信他的鬼话,但也没拆穿。
只淡淡道,“你自己便是过来人,何苦在这个点上纠结,瑗儿是喜欢许家那小子的,你且看着办吧。”
宁琛心里一万个舍不得小女儿被狼崽子叼走,可女儿大了,总不能不顾忌孩子心意吧。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应下了。
终于,在惶惶不安中等待了十多天的许清林终于等来了赐婚的圣旨。
从此,便要将那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女娶回家了。
但皇后有话,要留女儿到十七岁才让嫁,所以他还得再等两年。
叶筠怕许清林以为她故意刁难,便也暗地里解释了。
公主还小,身子都没长好,此时成亲总是于健康无益。
许清林自然不介意这个,十年都等了,还怕这两年么。
而四公主更是羞的不行,尤其听闻是许清林主动求娶的她,也算从此明了双方的心意。
两年后,四公主大婚,二十五岁的许家公子总算是抱得美人归。
洞房花烛夜,盖头下,四公主粉面含春,宛若醉酒的海棠。
对上男子炽热的目光,怯怯唤了声,“清林哥哥...”
“此刻该叫夫君了。”
许清林浅笑,将人拉进怀中,扯下了红帐。
婚后的日子里,四公主比闺中时候还要过得娇贵几分。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姑娘,许清林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以至于四公主生下长子后,还宛如少女般娇俏。
这是脂粉保养得不来的效果,终归是因为日子惬意舒心,不曾有半分烦恼。
有一年,四公主怀着第二胎,半夜非想吃福源楼的梨花酪。
那还是冬日里,许清林不顾鹅毛大雪,亲自骑马去了福源楼,花了十倍的价钱,请那厨子半夜起来给做了两份。
还有一回,他亲手画了花样子,叫人照着做首饰,只因四公主偶然埋怨了一句买不到合心意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除开宁琛和叶筠这一对帝后,便是四公主和驸马二人被传为夫妻佳话。
许清林自打娶了四公主,一生都在为她考虑,直到离世前,对着儿女叮嘱的依旧是叫孩子们好好的照顾四公主。
他弥留之际,四公主哭得接不上气。
许清林却拉着公主的手浅笑,“我先去探路,你好好的等着,到了时候我定回来接你。”
四公主含着泪点头,看着心爱之人慢慢闭上了眼睛。
多年后,四公主逝世,迷蒙中也当真瞧见了那一袭青衣的俊逸少年对着自己招手。
他果真亲自来接她了。
寿终正寝的四公主带着笑意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