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叶筠侍寝后,一直到十五家宴,后头便只有王婕妤和夏才人见了皇上。
元宵节这一日,宴会就摆在凤栖宫里头。
许久未见皇上,众人都是铆足了劲的打扮。
一贯不怎么显现的姚湘都在穿戴上花了心思。
几个不缺钱的当然过年期间衣服首饰不重样,下面几个不得宠,又没人照应的,那身上的衣服就早都穿过几次,不新鲜了。
张宝林今儿是换了的,一身湖蓝色宫装,梳烟云髻,戴着一支成色尚可的白玉钗,并几支素银的簪子,清丽怡人。
倒是符合她一贯小白花的路子。
“哟,张宝林这是终于舍得换衣裳了?我以为你那件藤萝紫的裙子还要再穿几回呢。”赵婕妤恶意道。
虽说她自己也不富裕,可到底是跟着皇后的,自己多年也攒了些,还不至于正月里衣服重样。
就连杨宝林那里,有皇后安排,也都是日日有新衣的。
张氏面色微红,福了福身子,“婕妤说笑了,臣妾想着,正月十五过完,就正经是过完年了,如何也该换身鲜亮的。”
“倒是本宫疏忽,过年竟也忘了多分些料子给你们做新衣。”皇后适时道。
这就是装装样子罢了,就算是多分,也不过多给三两匹,一个正月哪里够穿。
妍修仪柳眉微挑,笑着接话,“皇后娘娘真是不必多操心,臣妾瞧着张宝林常去淑妃娘娘宫里呢,想必淑妃也赏了东西的,怕是张宝林爱惜物件儿,没拿来穿用吧。”
“是呢,臣妾那儿离着修仪近,便得了不少照顾,想来淑妃娘娘肯定是没吝啬这一点的。”李婉容赶紧接话。
可偏就叫她们说中了,淑妃就是没想到这一点,压根儿没给一点儿东西。
主要是她的奴才们也没想到这里,就没提醒。
这会子叫妍修仪和李婉容这么一唱一和,免不得就心里尴尬起来。
张氏多谨小慎微的人,生怕得罪了眼下唯一的靠山,赶紧淑妃开脱。
“臣妾与淑妃娘娘投缘,常去陪着娘娘说话,这衣裳首饰娘娘自然也给了的,只是臣妾素来是不爱打扮的,也就没拿出来穿戴。”
妍修仪和李婉容还想继续揭短,就被皇后打住。
“看见你们如此和睦,本宫心里就熨帖不少,都赶紧坐下吧,皇上快来了。”
皇后自然不是为张氏和淑妃打圆场,只不过不想叫皇上一来就看见几人斗嘴罢了。
谁都喜欢后院儿和睦,尤其是在难得一回的家宴上,若吵吵闹闹的,倒显得她这个皇后压不住人,无能的很。
提到皇上,大家还是很在意,都整理好衣衫,坐了下来。
叶筠松了口气,她还怕今儿被当成靶子打呢,谁也不是天天都有兴致斗嘴的。
还好今日张宝林挡在了前头,话题又打住的及时,没烧到她身上。
不多时,宁琛就来了,一起的还有太后,以及未出嫁的二公主宁琳。
太贵妃和德太妃都没来。
说到底,在场的一个都和她们没关系,来了做什么呢。
其实宁琳也不想来,可德太妃与她说,她的婚事日后多半还是皇上和皇后说了算,为着不草草被嫁了,多少也要和兄嫂亲近些。
众人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今儿是家宴,你们都不必拘着,皇后今儿戴的钗不错,叫哀家想起,哀家宫里还有一个九尾鎏金凤钗,是前朝留下来的,哀家年纪大了,不爱这些,福芝啊,你回去一趟,替哀家取来,就给皇后了。”
太后今儿格外慈蔼的样子,亲自扶了皇后起来,又说这么一番话。
这肯定是做戏了,谁也不信太后会忽然变的对皇后这么好。
素日里可都是眼里只有陈婉容这个侄女呢。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也很快接上了话,亲自扶着太后入座。
“这般贵重的东西,怎好给儿臣,还是母后您留着的好。”
“你是皇后,是国母,是琛儿的嫡妻,这东西啊,哀家就只想给你,你就好好戴起来!”
太后顺势坐下,拉过皇后的手拍了拍。
端的是婆媳和睦的样子。
待得上菜了,便又亲自给宁琛夹了两筷子,“皇帝这些日子清减了,还是要多吃些。”
“儿子知道了,谢母后关怀。”宁琛面上也笑,可眼底依旧清冷。
底下嫔妃们瞧着虽然有些疑惑,但也都不是蠢到底的,皆是不说话,都陪笑。
接下来的宴席上,太后是好话不要钱似的,几乎得宠些的,有些头脸的,都夸了一遍。
还亲自抱了一会儿大公主,当场给温德妃和大皇子又赏了些东西。
那两个怀孕的自不必说,也是重点。
夏才人的肚子如今是快八个月了,瞧着比寻常孕妇更大些,王婕妤是五个月的身孕,她纤瘦,又是后怀的样子,就不怎么显腰身。
有温德妃前面早产的事情,宁琛如今对这二人也还比较上心,也问了情况,赏了些东西。
不管怎么样,今儿这一顿饭下来,面上是其乐融融的。
就是宁琳,虽然人来了,但存在感是真的低,竟也没开口说过话。
晚上,宁琛亲自送了太后回慈宁宫,又返回凤栖宫住下。
皇后自然高兴,虽说初一十五都要宿在中宫是祖上的规矩,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也怕宁琛不来。
另一头,叶筠出了凤栖宫就收到了周宝林的亲自绣的一把扇子。
说是谢礼,毕竟那条围脖肯定是不会再还回来了,她都戴过了再给叶筠,叶筠也不会要。
“周宝林的手艺到不错呢,这还是双面绣。”叶筠拿着,还是挺喜欢。
绘月点头,只是又笑,“就是一时半会儿用不上。”
“是啊,先放着吧,总会有用起来的时候。”叶筠笑了笑,意味深长,末了又想起一事,开口道,“对了,给宫外递个话,查查外头是出了什么事,太后怎的忽然一反常态。”
今天绘月也在场,自然发觉不对劲,点头应下了,心想这事也不仅外头要查,宫里也要查。
主仆两个走回去,一路闲话。
“我瞧夏才人的肚子似乎太大了些,这还是头胎,怕要不好生吧。”
“奴婢瞧着也是,这般下去,生的时候估么要遭罪的。”
“罢了罢了,不是我该操心的,横竖不是我遭罪。”
这一场家宴过了,反正是大家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