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纯宫。
叶筠正在看重阳大典的礼册。
菜式什么的,都是宫里惯常定好的,不过叶筠在吃这件事情上还算比较有见解,便也改了几样,添了几样。
比如螃蟹,重阳时候螃蟹肥美,便也可多做几道菜式。
看到酒水茶点的时候,便想起来一事。
“御酿的菊花酒可都清点好数目了?记得提前几日就要从酒窖里搬出来,届时宫宴上可不能短缺了。”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那边的人回话,说今年的酒格外醇香呢。”绘月笑着道。
叶筠微微点头,“这便好,重阳节饮菊花酒,年年皇上还要赏一些给亲贵大臣,不能出了纰漏。”
九乃是吉数,重阳节是九九归一的大日子,这御酿的菊花酒更是宫中重阳宴必备,从祖上传下来的。
君臣共饮菊花酒,也是君臣同乐齐福的意思。
这菊花酒乃是前一年的重阳节酿造出来,存放一年,次年重阳节再拿出来饮用,味道甘醇,更有药用功效。
看完这礼册,叶筠又叫上蕙妃,一道去看摆宴的琼华殿布置的如何。
绘月没有跟着去,而是抽空亲自去了一趟酒窖。
贵妃娘娘重视,她总要去亲眼瞧瞧的,不能只听那边的人怎么说,就信了。
这路上便恰好遇见了静贤妃身边的念珠。
两位主子不对付,奴才们自然也没有话说,便只是擦肩而过了。
念珠是去如意馆给二皇子送了衣物的,回了钟粹宫便先回禀了二皇子身边的事。
末了又愤愤道,“奴婢今儿回来的时候,遇见昭纯宫的绘月往西边去,可真是目中无人,那鼻子都快仰的朝天了,奴婢真是看不过去!”
静贤妃正在抄写佛经。
最近她也深感自己急躁易怒了些,抄抄佛经好歹能让自己轻松些许。
此刻面色便是淡然的。
“看不过去又有何用,如今叶氏如日中天,本宫需要忍耐,你们也是一样。”
“是,奴婢记住了。”念珠垂头,声音也低了下去。
不过静贤妃似乎想到什么,手里的笔停下来,“绘月是明贵妃的贴身宫女,能让她亲自去做的事,想来是很重要了,这西边有什么...”
蹙眉细想片刻,忽的眸色就闪了闪,“重阳大典将至,西边有酒窖,想是去查看御酿菊花酒了吧。”
“算着时间,估么是了。”念珠点头。
静贤妃微微敛眸,没再接话。
一炷香的功夫后,最后一页佛经抄完,将笔搁好,才起身到窗边透了口气。
“齐修容近来如何?她的肚子也快七个月了吧。”
念珠端了茶过来,“奴婢听闻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但依旧是脉象虚弱了些。”
静贤妃接过茶杯浅抿一口,眼神就冷下几分。
“若不是皇上提前回宫,叶氏又专程去看了她,本宫心里有所忌惮,收了手,此刻她的胎早该没了!”
“娘娘息怒,便是能撑到生下来又如何,那东西也吃了几个月,毁的是根基,纵然能生下来,也是胎里不足,养不活的。”念珠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这话听在静贤妃耳朵里还算舒服,面色就缓和了几分。
慢慢走至桌边将茶杯放下,嘴里低低轻语。
“齐氏啊齐氏,你不要怪本宫,要怪就怪叶氏,本宫可不能再让一个家世这般好的女子生下皇子了。”
二皇子非嫡非长,而她自己的母家也不算好,便只能通过毁掉旁的皇子来增大二皇子夺嫡得胜的几率了。
这些有子嗣的嫔妃们尚且有指望,没有子嗣的嫔妃就只盼望着能有孕了。
静兰阁。
大宫女露种悄悄端了一碗药进来。
“婉容,药好了,请您服用。”
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颖婉容一点儿也没犹豫,端起就饮尽了。
“也不知这汤药有没有用,我入宫太晚,又不大得皇上喜爱,趁着如今还能有机会偶尔伺候一两回,得赶紧生下一儿半女才是。”颖婉容面上有几分愁容。
如今后宫里的人见皇上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明贵妃一人多。
她这般好年华入宫,不说要独得圣宠,但也不甘就这样虚度光阴了。
橘白端了蜜饯过来,“这药方子是奴婢百般想法子才得来的,您瞧瞧明贵妃接连两胎,两子一女,必然是这药方有用的缘故,听说还是皇上赐的药呢。”
“但愿有用吧,我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颖婉容垂眸,藏住了眼底的不甘。
其实她也开始有些后悔。
倘若当时她发现了接生嬷嬷和秦氏身边的奴才有勾结,就第一时间告发了,那皇上会不会念及她的功劳,多垂爱几分呢。
可惜没有如果。
那时候,她也觉得贵妃生产被动手脚,或许就醒不来了。
不过如今想也是无用了,贵妃已然生下龙凤胎,纵然日后失宠,也什么都不怕。
这不是她能比得过的了。
对,如今颖婉容被磨了磨棱角,倒也不似之前那般骄傲了,而这前后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宫里的冷暖最能迫使人低头。
另一边,叶筠和蕙妃看过了琼华殿的布置,一道回了昭纯宫。
叶筠邀了蕙妃一道用午膳。
两人闲坐的时候,蕙妃才说起一事来。
“妹妹可知道,怡昭媛求了皇上,让她哥哥的儿子进宫来做了三皇子的陪读。”
“嗯,前几日听说了,怡昭媛也是一心想着拉拔家里人呢。”叶筠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蕙妃却又道,“素来皇子伴读都是要两人,我这几日探听着消息,似乎另一个伴读,怡昭媛看上了李美人的侄子呢。”
“李家?”叶筠放下手中茶杯,微微敛眸,“李美人不得宠,她父亲倒是个厉害的,身为京兆尹,算半个武官,手里也握着些兵权,听闻李氏的外祖家顾家,倒是个三品将军,怡昭媛倒是挺会挑呢。”
蕙妃轻摇扇子,也是意味不明的笑。
“可不是,这一文一武的伴读,既拉拔了家中小辈,又笼络着李家的人心呢。”
“随她去吧,吴家有这个家世在,她想找好家世的伴读也不难,我也没必要拦着,横竖该如何就是如何。”叶筠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