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息怒,女儿愿意联姻,还请父皇饶恕小顾大人的冒犯之言!”
二公主情急推门而入。
没想到顾琮看罢她一眼便俯身叩首。
“保家卫国本是男人的事,岂可用牺牲闺阁女子,若辽国来犯,臣愿意提刀上阵,以身杀敌,哪怕公主不能嫁与臣,臣也绝不赞同公主远嫁联姻!”
宁琛看着眼前倔强少年,气的发笑。
“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看这板子落完了,可否改你心意!”
“父皇,父皇求您饶了他吧,女儿愿意嫁!”二公主满眼惊慌。
可这一回,宁琛像是铁了心一般。
命人带走了二公主,就在九宸宫门外行刑。
五十板子落下,顾琮一声不吭。
刑毕,门外传来男子坚定又带着隐忍的喊声。
“臣,初心不改,不愿公主远嫁!”
这一回,宁琛听罢却是真的笑了。
默而不语,命人将顾琮送回了府中。
次日,顾府得尚主圣旨,由嫡次子顾琮,迎娶二公主。
事实上,宁琛从未想过让女儿远嫁,一切都是试探罢了。
倘若不是元九暗中让行刑侍卫手下留情,这五十板子下去,顾琮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哪里还能次日就下床来接旨。
次年三月,天子嫁女,将军娶妻。
比起大公主和周家驸马的温情含蓄,二公主和顾琮则热烈多了。
婚后三日回门,二公主不愿坐马车,是和顾琮一道骑马入宫。
两人会秉烛夜游净月湖,携手同看夜市街。
偶尔还会换上寻常衣裳,混在百姓之间看接头杂耍,或是钻进梨园里,听一夜的戏。
如胶似漆,婚后次年,二公主便生下了长女,隔两年又生了次女。
有了孩子以后,二公主的心思就分散了些,彼时顾琮仕途正顺,常忙于政务,所以不知不觉的,两人渐渐就不似从前亲密了。
不过顾琮没有妾室,院中还是干净和谐的。
可又因为他没有妾室,所以二公主极力的想为他生一个儿子,延续香火。
偏偏二公主头两胎生的密了些,三年两女,伤了身子,必得慢慢调养着。
心里挂着事,人自然就沉郁几分,又要操心两个女儿,逐渐就不爱笑了。
顾琮每每来正院,瞧见的都是二公主紧锁眉头,一身药味儿。
为了能早些调养好身子,二公主一直都没断过药。
知道妻子是为了给自己生一个男孩儿,顾琮又心疼,又不知怎么劝慰。
更重要的是,二公主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劝慰的话总也听不进。
甚至,顾琮劝的越多,二公主越觉得愧疚,更迫切的想养好身子生男孩儿了。
倒也不是不喜欢女孩儿,事实上,二公主和顾琮都是把两个女儿眼珠子似的疼爱着,只是世道如此,这个时代,只有男孩儿能继承家业。
二公主不愿顾琮纳妾,所以就不停的强迫自己。
逐渐的,顾琮就不大想来正院了。
并不是厌弃了,不在意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妻子。
也是这时候,顾琮的母亲着急了。
媳妇尊贵,生不出儿子,她也不能明说,更不该给塞什么妾室,可又怕儿子断了香火。
思来想去,竟挑了个样貌极好的丫鬟送进了顾琮书房里伺候。
想着生下了男孩儿,便将丫鬟打发了,把孩子给二公主养着。
这件事自然是背着二公主做的,所以她全然不知。
而顾琮,见到那丫头便知是母亲的意思,又不好赶走,所以将人安排着去做了扫洒的差事,不能近他的身。
奈何那丫头自己是个野心大的,一日顾琮应酬中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回了府中,她便生出歪心来,端着洗脚水进去伺候了。
能挑这个丫头来,顾母自然是花了心思的,这个丫头的长相与二公主年轻时有六分相似。
所以顾琮醉醺醺里瞧那女子,隐隐约约,全是二公主的模样。
为了看清些,便低头凑近了。
丫头只当是他对自己有意,立即就散了自己的外袍,伸手去解顾琮的腰带。
这时二公主正带着醒酒汤来,推门便瞧见了这样一幕。
顾琮醉的眼神迷离,面前一娇俏丫鬟含羞带怯,手放在他腰间,衣裳落了一地。
成婚多年,二公主头回震怒。
一把砸了手里的醒酒汤,反手便给了顾琮一耳光。
顾琮不明所以,被打的晕头转向。
二公主不理他,当即命人将那丫头拉到院子里,当众打板子。
两个女儿闻声赶来,从未瞧见母亲这样,都吓得不敢说话。
当晚,那丫头被打了三十板子,连夜被丢去了京郊庄子上做事,而顾琮也没好多少,叫二公主泼了一壶凉茶,命人丢在院儿里,谁也不许去扶。
这还气不过,二公主更是当晚就收拾了行礼,带着两个女儿一起离开顾家,住进了成婚以来从未住过的公主府。
次日,顾琮是冷醒的,喝的断片儿,昨天的事情一点儿也不记得。
小厮哭丧着脸把事情给说了,登时就惊得他驾马前去公主府请罪,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二公主又气又伤心,并不见他。
顾琮在门口守了六七天,终于是忍不住,趁夜里翻墙进了公主府,摸到了二公主院儿里。
没曾想他会来这一出,二公主错愕之余,就被抱住了。
“当年我挨了五十板子才娶回来的娘子,怎会叫莞儿伤心!”
二公主委屈难受,伸手捶打着顾琮的肩膀,狠狠哭了一场。
其实这几天她也想了很多事情,知道这些年自己钻了牛角尖,淡了两人的情谊,可总也抹不开面子。
顾琮这一出,也是把软服到家了。
自打闹过这一回,二公主也想通了,子嗣便是随缘,强求不来,还是活好当下的要紧。
众人便慢慢发现,公主和驸马又重回了新婚时的甜蜜。
不仅挽手逛集市,偶尔还丢下两个女儿去京郊庄子上住好久。
心里想通了,人也轻松愉快不少,终于在二公主四十岁这一年,如愿凑足了一个好字。
生产凶险,二公主也是几乎拿命生了这个孩子。
满院儿的奴才都瞧见四十多岁的驸马蹲在产房门口,急的孩子一般的哭。
好在母子平安,也没留遗憾。
夫妻二人和睦一生,也都活了个好寿数。
晚年时,二公主便常想,若没有那个丫鬟闹那样一场,或许她永远也想不通,就此越走越偏,葬送了婚姻。
也庆幸,顾琮始终如一的没想过再有其他人,哪怕自己那几年沉郁的像换了个人。
这或许就是爱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愿意包容,能让你找回从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