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联手
“呸呸呸,胡说,这话不作数!”赵嬷嬷又气又心疼。
王爷才出生的时候还没有她前臂长,眼下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两个头,能长到这么大有多不容易,怎么能轻易说这些话?
君慕南神色微暗,用这个残破不堪的身体熬了这么久,他都能坦然接受死亡了。
悲伤的气氛无声弥漫,宫人们噤若寒蝉,就连开朗的随风都不敢吭声,君慕南相比之下还真是最平静的,轻笑一声,朝正殿而去。
赵嬷嬷一跺脚,再次跟在他身后,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看付大小姐是个好的,正好我这老婆子说话不顶用,人家一封信来就把你给劝住了。”
闻言,君慕南的视线落在黄色信封上,低低笑出声来,摆摆头不做解释。
另一边付华芝和柔妃闲聊许久,总算是把话题扯到了君慕南身上,付华芝饶有兴致道:“听娘娘说,蕴王和德心关系匪浅,不知他们是有何牵连?”
素手提起茶壶,柔妃亲自给付华芝倒了一杯茶,视线相接,她们皆只字未言,却从对方不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联手的意思。
柔妃将茶一饮而尽,坦白道:“其实德心只是个借口,本宫能复宠,是因为有两次蕴王在陛下面前说了本宫的好话,但蕴王之所以会帮本宫说话,是因为当初他来找本宫联手。”
她逐渐露出回忆的神色,甚至开始悲伤起来。
付华芝将代表联手的茶水喝完,把茶杯反扣到矮几上,静静聆听。
“本宫在德心还小的时候还有过一个孩子,但是却流产了,本宫觉得不对劲,求陛下彻查此事。”柔妃苦涩地笑起来,“可陛下的心是石头做的,他怎么都不答应,反倒还因为这事嫌弃冷落了本宫,本宫娘家在本宫进冷宫的那两年也凋零了。”
旧事重提,她竟然没了眼泪。
“如今本宫在宫外无人可依,若不是因为蕴王,本宫别说能有今日的风光,只怕早就被宫里其他妃子给踩进泥里了。”
“好日子在后头呢,娘娘等着享福就是了。”付华芝温声安慰,心中对君慕南此举有了些想法。
余皇后和郭贵妃背后的家族势力庞大,且一个被炀帝敬重,一个受炀帝喜爱,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有朝一日炀帝不便了,君慕南不担心宫外的势力,但是比较担心宫中会被她们把持着,届时想要夺位只怕难上加难。
而柔妃的存在,就是他为日后铺路之举,毕竟扶持一个心思正又无依无靠的妃子和余皇后郭贵妃分庭抗礼,既不会威胁到他,又能防止她们作乱。
袅袅的沉水香从瑞兽香炉中升起,清幽舒爽的气息让人渐渐放松,柔妃悄悄打量着付华芝,方才赵嬷嬷的态度连德心都瞒不过,又怎会瞒得了她?
她犹豫再三,试探道:“付大小姐和蕴王应该不是在宫宴上认识的吧?”
“我当初刚京城时,在路上救过他一次。”付华芝觉得既然要联手,那就坦诚相待的好,能说的就如实相告。
堂堂蕴王为什么会需要个弱女子相救?付华芝又怎么救了蕴王?……诸如此类的问题在柔妃心中翻腾。
但她抿了口茶,没有再追问下去。
殿内的宫人除了深受柔妃信任的嬷嬷外,早都被挥退了,就连文星也被付华芝吩咐到殿外守着,付华芝往窗外看一眼,没看见有异样,轻声道:“眼下正有一件事需要娘娘帮忙,劳您派个心腹去广阳侯府传一个消息,不知娘娘可方便?”
“这,出宫是个问题。”各大宫门都有禁军守着,想要混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付华芝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先前宴会时,皇后赐给我可随时进出宫的令牌,有了这个想要出宫就不是难题了。”
柔妃接过来,一看确实是有皇后专属标志的令牌,顿时来了兴致:“要传什么消息?”
付华芝估摸了下时间,沉声道:“我们几个能出宫的前一天,你安排人送去就成,至于要说什么,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也成,反正你和德心每日都要过来,随时告诉我都方便。”柔妃没详细询问付华芝究竟要做什么,总归不会害了她。
且眼下局势于付家不利,这步安排兴许只是和付家有关,她没必要了解这么多。
付华芝就爱跟柔妃这样不刨根究底的人相处,再闲聊几句就告辞了。
回到暂住的院子,付华芝让来送她的宫女稍等片刻,回房取了未开封的小药瓶出来:“这是我亲自做的养颜丹,用了数十种药材熬制而成,能由内而外的调养身子。你把这个交给柔妃,就说是我的一点谢礼。”
“是。”宫女忙福身,替柔妃道了谢。
夜已深,各个宫门早已下钥,宫中只有几处还亮着灯,与天上寥寥可数的星星遥相呼应。
但东宫之中却例外。
清明亭中,君恒正把酒言欢,菜没吃几口,酒坛子却一坛一坛地换下去。
他们早已酩酊大醉,皆是面红耳赤,闷热得把衣襟都扯开了,锦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里面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胸膛。
两人都不正正经经坐在亭中石凳上,而是并肩坐在亭外台阶处。
“这宫里有什么好的?像个牢笼似的,走哪儿都有人盯着,嗝,我以前在付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没人管,自在得很!”付延玉抓着酒坛子口,将酒坛子举起来,辛辣的酒水淌进他嘴中,可绝大部分冲刷到他身上,“爽!”
君恒见状,有样学样,也给自己灌了一身,浑身浸泡于酒水中,确实有一种畅快之感。
他大笑着甩甩头,将发间的酒水甩掉一些:“你这小子正和孤意,孤怎么没早点遇到你?”
付延玉和君恒气味相投,两人皆觉得相恨见晚,为此再痛饮一坛,末了付延玉道:“这会儿遇上也不差,日后臣全仰仗太子殿下了。”
“好说好说。”君恒朗声大笑。
付延玉见君恒对自己那些玩法新奇得很,吹嘘道:“想当初我在赌场,那可是所向披靡,一上场就赢四方,对手输得连裤衩子都胜,之后每次见到我连骰子都拿不起来……”
他吹嘘许久,从赌博到逛青楼,纨绔子弟做过的事一样不落。
君恒听得心生艳羡,抱怨道:“孤这阵子忙着赈灾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许久都没有享受过了。”
“过几日完事了,臣带你去玩,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这炀京中还没有我不会玩的东西。”付延玉洋洋得意,身为世家子弟不玩玩,老祖宗都白受苦了。
君恒忙和他击掌约定,望着漆黑一片的夜幕,君恒惆怅道:“还别说,禹州流民中的女子大多长得好看,肤白貌美,又纯又艳,个高身形好……啧啧啧,可惜就是太落魄了,让人提不起兴趣。”
“这还不简单?寻几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洗一洗打扮一下不就好了?”付延玉满不在乎,多大点事啊。
君恒闻言有些意动,举起酒坛子:“走一个。”
酒坛子相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