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旺夫闻言垂头不语。
崔老太欲把夏雪嫁给年逾五旬的鳏夫,夏雪才自毁容颜拒婚,那几百两银子本就是那鳏夫老儿的聘礼,婚配不成自然讨回,与大房何干?再说夏雪拒婚何曾毁了名声,丢了崔家的脸面?崔老太只是小惩大诫的教训夏雪一番而已,时过一月,夏雪被打的伤势尚未痊愈!如此这番,大房还要感恩崔老太的宽厚,担起赔偿鳏夫老儿几百两聘礼的责任,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崔旺夫默默地攥紧拳头准备反击,最终碍于一个“孝”字,慢慢放开拳头,逼迫自己压制心中不满。
他本就有克死亲娘的丧门星之嫌,在这个亲如冰炭的家里,何苦自取其辱?
崔旺夫如是这般思索,夏青则毫无顾忌地与金莲对视,指着金莲的女儿夏天说:“她,嫁人,老儿,换银子。”夏青的意思是把夏天嫁给鳏夫老儿换银子,可惜她是个傻儿,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夏天吓得漂亮的小脸蛋满是豆大的泪珠,“奶奶救我,二姐姐要把我嫁人!”夏天娇弱地扑进崔老太的怀里,她是崔家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傻子,老娘打死你!”崔老太的牛眼瞪得溜圆,“夏天是崔家的掌上明珠,啥时候要你把她嫁出去了?你再不服从管教,老娘连同你一起卖到楼里去。你救个野男人藏在家里的事人尽皆知,你让人家脏了身子,失了清白,为崔家招来多少骂名?你个小娼妇,卖了你,老娘倒是落得耳根子清闲。”崔老太边骂夏青,边心疼地给夏天擦眼泪。
“他好人,青儿干净……”夏青救了一个将死之人在家中养伤,明明是救人是好事,怎地自己就成了小娼妇了?夏青很想表明自己的委屈,却不知怎样说出来,急的直蹦。
夏雪夏青是双生胎,年方十六岁,虽为崔家生计奔波,却被崔家不喜。
夏天十五岁,虽对崔家毫无贡献,却被崔家视为掌上明珠。
她们同是崔家女儿身,命运却有云泥之别。
崔旺夫明知崔老太实在过分,奈何他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孝”字所牵绊,被“丧门星”三字所禁锢,被“忤逆父母”四字所压制,便说:“娘,你别说了,荣华去打猎便是!”说完,拉着夏青便走。
崔老太补充道,“你去打猎,叫上冬风一起去,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崔旺夫蹙眉,“娘,冬风染了风寒还在发烧呢!”
“他发烧咋了?他发烧不是还能吃、能喝、能动么?他能吃、能喝、能动咋就不能去打猎呢?”崔老太阴阳怪气道。
夏青听了崔老太的话发疯地“嗷嗷嗷”地叫了几声,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指着崔老太说:“你们,能吃,打猎。”
估摸着夏青的意思是:你们一屋子的人能吃能喝又能动,咋就不能去打猎呢!
崔家人接触夏青的时日多了,不用翻译也知道,夏青想表达的意思是让他们上山打猎,崔老太把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我呸!臭傻子,你再说话犯浑,老娘打断你的腿!”
夏青气得呼呼喘气瞪大眼睛,不甘示弱地把身边的板凳用力给掰开,分成几根木棍和一个平面,狠狠地摔在地上,“打、打、你们,腿!”夏青心中所想大抵是,姐姐赏你们每人一根棍子,绝无偏颇,雨露均沾地打断你们的腿。
崔老太气得血压飙升涨势良好,险些晕过去。
金莲赶忙给崔老太捶背掐人中,“大哥,你是咋管教傻子的?左右你不说话,倒是教会傻子忤逆娘了,你安的啥心思啊!”
这时,崔家的男丁站起来怒视夏青,大有剑拔弩张之事。
夏青则捡起地上的板凳腿砸向崔家男丁,把他们当成山中猛兽,手下毫不留情。崔家男丁呼啦倒下一片,疼痛地嚎叫声不断。
“反了反了造反了!崔旺夫,老娘要到衙门告你忤逆父母大不孝之罪!”崔老太自己掐着人中,大有随时晕倒之势。
冬青见崔老太大有晕倒之势,却左也不晕,右也不晕,急得她上前帮忙,一把推到崔老太,崔老太依然顽强地没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