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满城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姒陌归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正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有没有人，闻言一个踉跄，“你怕不是有毛病？”
虽说确实挂着弯月，但是自己可不是去杀人的。
满城脱口而出之后自己也尴尬了，他抱着一坛酒道：“这几日杂书看多了。”
姒陌归怀里也抱着一坛酒，她不习武，抱着的酒给她增加了太多重量，此时鼻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了。
“赵明清到底来了没？”
她才问完就看见有一个同样太监装扮的人兴冲冲的朝她招手，激动的向她跑来，行进间还一瘸一拐的，赫然就是赵明清。
比起姒陌归带着满城，赵明清却是孤身一人。
“姐姐不带人？”
“鱼儿在才能掩母后耳目。”说这话的时候赵明清的脸上是满满的俏皮。
“反正你也会带着满城，有一个帮忙跑腿的也就够了。”
姒陌归赞同的点头，“现在我们怎么办？”
“跟我来。”
两人跟着赵明清来到一个隐秘的墙角，有人推着三车烂菜叶在那里等着，见赵明清到来道：“给。”
赵明清挥手三人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一人推一车出去。”说完将铜制的腰牌给两人。
自己率先推车朝着宫门口走去。这熟练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新手。
姒陌归和满城将酒坛子埋在菜叶子下也推着车跟在赵明清后面。
······
“我们就这么出来了？”
远离宫门后姒陌归还有些不敢相信，守宫门的人并没有仔细检查，看了三人的腰牌一眼就放三人出去了。
赵明清将车推进一个窄窄的巷子里，“不然呢？”
只见她“咚咚”敲了两下门，就有一胡子花白的人打开门，眼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殿下又偷偷出来了。”
赵明清嘿嘿一笑，“麻烦明伯这次多准备两套衣服。”
说完让出身子露出身后的姒陌归和满城两人。明伯没有多说，只交待了她注意安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领几人去换衣服。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只是商兹都城的夜晚很是热闹。
街头四处挂着灯笼将所有的一切照得红彤彤的。姒陌归和满城一人抱着一坛酒，赵明清不知从哪顺来了一个酒壶和三只酒杯。
望着喧嚣的夜市，姒陌归还以为赵明清会找一个酒楼赏景品酒呢。
谁知她径直往偏远的地方去。
······
姒陌归气喘吁吁的望着山下黑漆漆的一片，抱着酒坛的手差点松了。
“什么、什么时候才、才到呀？”
赵明清一片淡然，只是额头出了一些汗渍，满城更是连汗都没出一滴。他接过姒陌归手里的酒坛，姒陌归这次乖乖的给他了，自己实在是抱不起了。
“前面就是了。”
手上一空，姒陌归总算积蓄了一点力气，她抬头，只见前面不远处不知何时出了一个亭子，四角放着四盏宫灯，看不清图案。
她一口气小跑过去坐在凳子上才看清是四盏木贴金嵌玉花鸟纹宫灯。
此时臀下传来一股热气，姒陌归惊讶地看着赵明清蹲着的身子。
赵明清解释：“凳子是空心的，里面有半灭的暖炉，我给它弄燃了。”
赵明清将酒瓶和杯子放在桌子上，自己蹲下身子捣鼓了几下，只见桌子的中间竟然也是空的，里面放着木炭和火炉和温酒器。
她将火炉点燃放在桌子上，将朱雀温酒器放在火炉上，然后打开酒坛子将酒倒进酒壶放在温酒器上。
“天冷，喝热酒更养生。”
一切这么齐全，让姒陌归都呆了，喃喃道：“此时此刻就差几样小菜了。”
赵明清动作一顿，眼前突然浮现出了那种吃着小菜，喝着小酒的悠哉日子。她突然馋了，本来也没吃晚饭。
“满城会武？”
不知他为何这么问，满城诚实道：“会一点。”
“要不你运轻功去买点小菜？”
刚才是姒陌归吹不了冷风，所有两人才陪着她走路的。
满城“啊”了一声。
“算了，这样确实幸苦你。”赵明清皱皱眉。
“没事，我去，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满城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突然。本来他也要想方设法找借口离开一下的，现在赵明清自己给满城找了个借口，他巴不得呢，刚才呆住只是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他运着轻功嗖嗖几下就没了身影。
酒还温着，赵明清站起身来走出亭子，“妹妹看看这山有没有白爬。”
姒陌归和她并肩而立，俯瞰山下。
密密麻麻的一片红，不时闪着光，竟然有点像漫天的星星。高高的阁楼此起彼伏，灯笼也忽高忽低，只是连着看起来竟然像是一条蜿蜒的长龙，鼻尖拂过一抹冷香，姒陌归忽然有了一种“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的开阔之感。
“不虚此行。”
最终姒陌归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书到用时方恨少说的便是此时此景了，真是要亲身经历才能感受到此时心胸的开阔以及灯火成龙的震撼。
赵明清端来两杯酒，递给姒陌归一杯。
“叮咚”白玉杯相碰，两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果真好酒。”赵明清赞叹，干脆走过去将酒壶一起拿来。
给姒陌归又倒满了酒，她端着酒杯的手指着下面的长龙，“这条龙，白天看不见。”
非得晚上灯笼点亮方可窥见其形。
说着她杯中酒一饮而尽，姒陌归则是小口抿着。
“组成这条卧龙的灯笼，一百多年了，没有变换过位置。”
姒陌归饮尽杯中酒，将杯子伸过去。赵明清笑笑给她满上酒，“酒量不错。”
姒陌归：“这才哪到哪？”
“卧龙不好吗？”姒陌归接着她的话题。
自己都被震撼了。从空中看过去，那龙仿佛随时就要醒过来了。仿佛被困在浅滩的游龙，随时腾空直上九霄。
“这座城的一切都是刻意设计过的。”所以组成这条龙的高楼和上面的灯笼都是刻意设计的。
隐光中，姒陌归似乎看到赵明清的眼角闪过晶莹。
“被刻意设计过的东西，好吗？”
就像——
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