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仲夏五月正是春末夏初的好时节,温暖而不炎热,今晨下了一点小雨,更是染上了一层舒服的湿漉漉的气息。
夏日午后,最是睡懒觉的好时候,秦国公府里很是安静,连树上的鸣蝉都一早被小厮拿杆子沾走了,偶尔有几只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起,也受不住正午的阳光,很快就飞回树枝间的鸟窝中去了。
府里的窗纱新换了碧云纱,很是透气,屋子里的冰山散发着丝丝凉意,连翘和白芍守在一旁,匀速摇动着手中的扇子,微风徐徐,榻上的秦时笙睡得十分香甜。
这时,一个外园守门的小丫头来到内室的外边,见里面静悄悄的,也不敢出声,只小心翼翼的向玲珑招手。
等玲珑看见出来后,才上前。
“蒋姑娘学着炖了银耳莲子羹,说自己尝着味道不错,想着天气炎热,便送来给姑娘尝尝。”
玲珑是知道蒋婉的,她是二房太太的娘家侄女,二房与大房素来不睦,蒋婉却成天往秦时笙院里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定有问题。便冷冷的道。
“是只送我们姑娘了么?其他各房呢。蒋姑娘人来了么?”
“正是蒋姑娘来了我才进来了。”小丫头一脸委屈的
“蒋姑娘自己亲自端着莲子羹来的,说是自己亲手做的,谁都没给,专要姑娘尝。”
一旁的珍珠闻言顿时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厉声道。
“平常也不见她来姑娘这里,怎么今儿个就来了?做好的莲子羹,论理该送去给二太太才是合规矩的,专要姑娘尝算什么?”
姑娘素日里和她可没有多深的交情。
玲珑珍珠一时都皱起眉头,数不清的可能性在她们脑海中浮现,却尽是往糟糕方向去的。
“你去告诉蒋姑娘,姑娘已经睡熟了,我们没胆子突然唤醒,请蒋姑娘担待些。”
小丫头弱弱的应了。
“那莲子羹,蒋姑娘若要留,便留下,说等姑娘睡醒了再端给姑娘便是了。”
玲珑直截了当的说道,说完便和珍珠转身进去,却让小丫头额上顿时冒出了虚汗。
她可是收了蒋姑娘银子才进来通报的,如今姑娘不见蒋姑娘,她到手的银钱岂不是飞了。
但小丫头虽然急,却没胆子和玲珑珍珠顶撞,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了两眼。
见玲珑已经继续做起针线,而秦时笙更是从头到尾都在安静熟睡着,根本未曾醒过。
小丫头只好叹了口气,捏了捏荷包里的碎银子,转身走了。
玉京园外,蒋婉还端着银耳莲子羹。
这烈日炎炎的午后,蒋婉虽然站在阴凉处,身边有丫鬟等人一直给她扇风,但也早已热的有些站立不住了。
可蒋婉仍然坚持,自己亲自双手端着银耳莲子羹,笔直的站在玉京园外。
哪怕她耳边散出来的几根碎发早已和着汗水贴在她发白的小脸上,让她看起来极为狼狈,她也咬牙站直了等通报的小丫头出来。
幸而小丫头不算慢,没让蒋婉等很久便出现在蒋婉眼前,
蒋婉连忙道。
“我现在就端进去吧。”
小丫头听见这话,顿时红了脸,尴尬的低头。
“我们姑娘她睡熟了,玲珑姐姐说姑娘难得好眠,不敢打搅,蒋姑娘,奴婢愚笨,还烦请您担待担待,晚些再来吧。”
蒋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么闷热的天气,秦时笙又向来最是苦夏的,怎么可能睡熟。
蒋婉以为是小丫头心大,嫌银子少了。
便将端在手中的银耳莲子羹递给了丫鬟,咬牙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小丫头,笑吟吟的。
“劳烦你了。”
小丫头在玉京园可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如何敢收,赶忙道
“蒋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姑娘她是真的睡了,您也知道我们姑娘的性子,我们这些人谁敢去搅了她的好梦呢。”
说着说着,还一边手忙脚乱的将银子还了回去,动作快的宛如这块银子热的烫手。
蒋婉见此,便知道自己今天见不到秦时笙。
但人不能入,东西总要放到秦时笙跟前,让秦时笙知晓自己的心意吧,蒋婉想着,柔声道。
“我怎能搅了她好梦呢。”
蒋婉说着,命丫鬟将银耳莲子羹交给小丫头,才又接着道
“我便不打搅了,但这碗银耳莲子羹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你先收着,等妹妹醒了端给她吧。”
小丫头答应了,满脸堆笑着目送蒋婉一行人离去,等人走远了便进了玉京园的小厨房,随手将羹放下。
小厨房的厨娘看见,便笑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小丫头随意回答:“蒋姑娘送的银耳莲子羹,给咱们姑娘的。”
厨娘顿时笑了起来,指着盖的严严实实的一碗银耳莲子羹就嘲笑起来。
“我还想太太怎么会在这个点给姑娘送好东西,原来是蒋姑娘送的银耳莲子羹。”
“姑娘连燕窝都吃腻了,会稀得这碗银耳羹?”
小丫头听了厨娘的话,笑了笑,并未应答,转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