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上书房内,碳火燃烧的霹雳吧啦,整个屋子都温暖如春。
自从钦天监说了枯叶蝶的事,皇上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太监连续点燃了所有蜡烛,皇上却拿着一幅画迟迟不敢展开。
最后还是景安王一声“皇兄”让他回了神。
皇上颤抖着手指将画卷慢慢展开,纸上的男子左侧脸颊俊美非凡,神色冷清犹如月下昙花,只是右脸覆盖着一枚金色面具,看起来神秘又妖娆。
皇上的瞳孔一直在放大,他真的活着,他二十多年的噩梦,原来他真的活着。
景安王也看向了画中人,让他吃惊不已的是,如果不是那块金色面具,他和画中人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皇兄会是那样的反应。
皇上突然全身无力的后退几步,碰倒了后面的屏风。
好在景安王身手敏捷,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才不至于跌倒。
等皇上站稳脚跟,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突然无力的趴在伏案之上,却不敢抬眼再去看那幅画,他活着。
他是他心底唯一的恐惧。
那年箭火之中慕容凤皇一直喊着:“皇兄救我、皇兄救我、皇兄救我……”
可是他不仅没有出手相救,反而泼了火油过去。
一个孩童尖锐刺耳的喊叫声响彻整个皇宫。
那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弟弟,那是他生命里最美好的童年。
可就因为皇位,他亲手毁掉了弟弟。
后来他发现以前被自己忽略的另外一个弟弟,慕容凤景居然长的和慕容凤皇很相似,所以他把能给的恩宠都给了慕容凤景。
只为了不再煎熬,不再痛苦。
可是,他派钦天监去查朝廷官员被杀的案子,背后之人居然就是画上之人。
正是他曾经亲手杀掉的弟弟——慕容凤皇。
他没死,他还活着,只是变成了传说中的妖——枯叶蝶。
慕容凤皇正在一步一步,带着复仇的目的向他而来。
凤凰凤凰非梧不栖,这个人便是慕容凤皇。
他原本是这世上最有福气的人。
他一出生便是太子,极尽宠爱,以前皇宫里种遍梧桐,都是为了他,可没等到梧桐长大,他便永远离开了。
良久,皇上紧闭双目,声音略微颤抖的告诉景安王:“你把它拿走,藏起来。”
“藏”这一字,五味杂陈。
一幅画能藏得住慕容凤皇,还是能藏的住皇上自己的心思。
夜色漫漫,火苗舔着碳,景安王弯腰将画卷轻轻合上起来,即使细碎得声音,也让皇上听着难受。
他叹了一声,好似费了很大的力气,只道:“时辰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景安王知趣的行礼:“臣弟告退!”
虽然景安王是王爷,但因为皇上格外疼爱,所以他小时候住的染桐宫一直保留着,宫门落锁以后他一般都会住下。
可是今日却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泛起丝丝愁绪。
太监提着灯笼站在台阶下等待:“王爷,雪中太冷,染桐殿已经收拾妥帖,您随咱家现在过去吧。”
景安王问道:“跟我一起入宫的酒轻婴,皇后如何安排她?”
景安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
太监脸上有些同情:“宫门已经落锁,她……她在旁边等着。”
想起那女子,太监也觉得心疼,大家都是可怜人,都是命薄之人。
景安王皱了眉头,只淡淡说:“备马,本王连夜出宫。”
侍卫看着缓缓而来的马车,立马拦住,斥责道:“许公公,您是公里老人,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
宫门已经落锁,绝对不可能再打开。
这点许公公当然知道,可是马车里的可是景安王。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敢不从吗?
许公公面色为难,不等开口解释,马车里传出冰冷的声音:“本王要回府。”
听到这个声音,侍卫心肝一颤。知道是景安王以后不再管什么规矩,保命要紧。连忙打开了城门。
而景安王挑开车帘,看见角落里早就冻得失去知觉的女子,想起那日她一袭红衣,逆行而来的样子,当真是举世无双。
许公公很有眼色的明白了景安王的意思。
连忙跳下马车将人抱上马车。
酒轻婴醒来已经是第三日的正午。
浑身热的难受,好似有什么重东西压着自己。
酒轻婴睁开眼睛,艰难的抬了抬胳膊。
可是……
“喂,小姑娘,你醒醒?”
酒轻婴用手推了推爬在床边睡觉的女子。
夏桑迷迷糊糊睡的正起劲,发现王爷带回来的女子终于醒了,兴奋的大叫:“菩萨保佑,你真的活下来了。”
酒轻婴嗓子难受:“你快给我倒一些水,不然我又得去见如来了!”
夏桑乐呵呵的端了热水:“姑娘,你说话真有意思。”
酒轻婴连灌三杯,才仔细打量着温暖如春的房间,真的是奢华无比。
酒轻婴以为自己还在皇宫,迷茫的问道:“是哪个贵人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夏桑笑呵呵道:“是王爷这个贵人救了你,我叫夏桑,前天夜里你变成了冰疙瘩,王爷找了好几个大夫才把你救活的。”
“前天?哪个王爷?”
“景安王。”
……
酒轻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自己总是欠这个杀神的恩情。
况且还是救命之恩。
看着满屋子的碳火,酒轻婴觉得自己有必要感谢对方一下。
夏桑先是去找管家,管家禀报景安王,诺发了的院子足足饶了一炷香的时辰,酒轻婴才走到了景安王的书房。
她行了礼,可这景安王一直盯着一幅画发呆。
酒轻婴肚子“咕咕咕”叫了起来,她那会只喝水,忘了吃。
景安王听到动静,抬起头就看见酒轻婴站在下首的位置,阳光不偏不倚的撒在身上。
她一双美眸,流光潋滟。面容素净,肌肤胜雪。
绕是阅女无数的景安王看见如此美色,心情也好了几分,顺势把刚刚盯着不放的画卷推到一边:“你饿了?”
酒轻婴有些许尴尬,但诚实的点头:“有点。”
管家听到自家王爷说端一些饭菜到书房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
伺候王爷十几年,这是头一例啊,这姑娘哪里来的,王爷都可以为她破了这种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