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姣捂着脸,脑袋嗡嗡直响,倒不是沺黎县主的力道有多大,而是她实在搞不懂沺黎县主为啥打她,总不能是因为沺黎县主最近跟易明打得火热,眼睛里除了易明与众不同之外,别人都是一个模样,沺黎把成冰姣看成了冀忞?
那样的话,沺黎县主的眼神不仅不好使了,脑子是不是也坏掉了?
冀忞在一边看到这一幕,脑袋也一阵阵发晕,这是什么情况?沺黎县主喝高了?别人不知道,不体会,冀忞可不一样,成冰姣跟沺黎好得简直要穿一条裤子,不!一直穿一条裤子!什么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蛇鼠一窝,都不足以形容她们的密切关系。
撇开成冰姣为沺黎县主冲锋陷阵祸害人,成冰姣能以侍郎府大小姐之尊,男扮女装,抛头露面去游说易明,为沺黎县主保媒拉纤,就凭这一点,就足以令其他想给沺黎县主拍马屁的贵女如关静秋之流望尘莫及!
远容微微蹙眉,内心也跟冀忞一样震惊,抬眼望向沺黎,不料沺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远容不明所以,忙敛衽垂眸。
“咳咳!”和瑞长公主轻咳两声,瞬间,室内顿时寂静无音,接近一片死寂!打人的,被打的,看热闹的,事不关己的,仿佛被定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冀忞还好,雨珗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身子忽地软了下去,远容几不可闻地惊呼一声,忙与冀忞同时伸手去扶。
雨珗面色苍白,额头渗着丝丝细汗,一张俏脸上,五官不知怎地不按常规地挤在了一起,
冀忞冷冷地看着,面无表情,心中一片苍凉,吓成了这个样子,要说雨珗与此事,与成冰姣无关,谁信?自己今天要是没有远容,成冰姣的毒计早已得逞,雨珗啊,你竟如此恨我?
同一个院子里生活了这么久,我以为,我们之间与梁东儿、关静秋她们是不同的,日复一日的相处,很多次一起赏月、品茶,很多次的畅谈,哪怕不那么交心,哪怕有一些的虚情假意,哪怕或许总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一点点的温暖,如今看来,自己前世被骗,被害,真的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太天真!
也罢,此后,雨珗,我与你再无瓜葛,你的死活、你的风光与惨淡,也与我无关。
前世,你给美琳做帮凶,最后被送给大内官,青春年华,陪伴一个宦官,雨珗,你可曾有过后悔?
如今,你仍然选择助纣为虐,欺软怕硬,毫无正义和道义,你既死心塌地当成冰姣的帮凶,成冰姣一败涂地之日,你也将粉身碎骨,到时候,你记得,你要认命!不要抱怨!
“沺黎县主,长公主面前,你动辄抬手打人,未免有点太骄纵了,还不快向长公主请罪!”洪充容打破了寂静,努力堆起笑容,略带嗔怪地道。
皇家这几个郡王里,广宁郡王最得皇上器重,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跟广宁郡王最为要好,因此,沺黎县主飞扬跋扈,不是没有人去皇上那里打小报告,可是,每次都不了了之,一来二去,沺黎就变得越来越胆大妄为。
好在,广宁郡王夫妻掌握着分寸,另外,周彪也随时能给沺黎县主善后,因此,沺黎县主也无非欺负欺负这个,骂骂那个,也做不出什么欺男霸女、贪赃枉法的事情。
但这些都不是洪充容要管的,沺黎县主别说今天放火烧了冀忞,烧了黎修容,就是把皇宫点着了,也有皇上和广宁郡王合计着怎么办。
洪充容犯不上得罪这个小祖宗,但是,长公主那里也惹不起,黎修容现在快成了一条傻狗,打圆场这种事情,就只能由她来。
沺黎闻言,毫不迟疑,“扑通”朝着长公主跪倒,高声道:“长公主殿下,沺黎有罪,请公主殿下开恩!”
和瑞长公主心下奇怪,面上不显,缓缓问道:“沺黎,你何出此言?”
沺黎县主伏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响亮,冀忞都感到头有点痛。
沺黎直起身子,平静地看着和瑞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我家兄长心仪冀忞,可是沺黎看不惯冀忞那副故作清高的样子,想灭灭她的气焰。因此,沺黎趁着这次进香,放火吓唬她一下,没想到,阴差阳错,差点伤到了修容娘娘,还好修容娘娘福泽深厚,只是虚惊一场。但是沺黎有错在先,恳请长公主殿下和修容娘娘宽宏大量,原宥沺黎无知。”
如果说此前,沺黎扇了成冰姣一巴掌把大家都扇懵了,这才缓过来一点,此言一出,众人又懵了!
远容和冀忞交好,说说悄悄话,说不定跟周桓有关,也不足为奇。可是,沺黎冒出来,又把周彪扯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和瑞长公主微微蹙眉,淡淡地道:“沺黎,可是你指使树莓去放火烧冀忞的?”
沺黎点头称是,继续道:“长公主殿下,沺黎是想让树莓吓唬一下冀忞,不料,冀忞被周远容喊出去,寮房内只有修容娘娘在,于是树莓便弄错了。”
“你扯谎!”成冰姣一侧脸微微发红,隐约可见指印,此刻顾不得妆容有些散乱,扑过来用手指着沺黎道:“你说谎!你明明跟我说过,你兄长不喜欢冀忞,而且,这屋子里面长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周桓让周远容把冀忞支走,然后再伙同他人在寮房内放火!树莓本来是去找冀忞道歉的,却阴差阳错救了修容娘娘!依我看,冀忞跟周远容说的心仪之人就是周桓!”
沺黎冷笑着看向成冰姣:“欲擒故纵,懂不懂?是我懂我家兄长,还是你懂?我兄长的贴身玉佩就送给了冀忞,你说是不是心仪?”
成冰姣“哼”了一声,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沺黎转变了立场,但是,有一点,成冰姣知道,她跟沺黎“掰了”!
没有关系,只要自己有用,没有你沺黎县主,还有柳妃,还有秦贵妃!
成冰姣转身伏地重重地给和瑞长公主叩了一个头,抬头大声说道:“长公主殿下,周桓诡计多端,定是他为了讨冀忞欢心,对修容娘娘留冀忞陪着诵经不满,于是先把冀忞支开,然后又派人放火烧了寮房。臣女揣测,定是周桓用什么事情威胁了沺黎县主,沺黎县主才不得已谎称冀忞是广宁世子的心仪之人,周桓借此便可以逍遥法外!长公主殿下明鉴!”
冀忞立在一侧,冷眼看着言之凿凿的成冰姣,成冰姣的表情坚决,仿佛她是正义的化身,随时有资格,有能力,将一切罪恶铲除殆尽。
冀忞看到成冰姣的嘴角微扬,同时成冰姣的余光滑过讥讽和不屑,仿佛冀忞如同她脚底的蚂蚁,随时随地可以被她踩踏而死。如今,成冰姣之所以没有落下她的脚,并非是她仁慈,而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她还没有玩够。成冰姣打算将自己羞辱至极、声名扫地,乃至令礼国公府、镇远将军府蒙羞,两府再不能抬头,她才甘心!
冀忞心中也涌起了熊熊的怒火,她暗暗祈祷:“外祖母,冀忞无能,前世愚蠢冤屈,又连累了礼国公府和爹娘,如今,冀忞没脸求您庇佑我平安,只求您保佑礼国公府和我爹娘免遭厄运。冀忞拼尽全力也要维护礼国公府和镇远将军府。”
冀忞忽闪一下眼眸,扫了一下成冰姣,随即缓缓垂下,仿佛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成冰姣见冀忞不言语,更加得意,断定自己所言句句切中要害,刚要乘胜追击,却听和瑞长公主道:“冀小姐,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冀忞出列跪倒,轻轻地道:“冀忞与远容小姐私交甚秘,这是实情,其余的事情,冀忞既不知情,也无瓜葛,因此,也无话可说。”
和瑞长公主暗暗点头,不错,稳重,内敛,又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和瑞笑道:“那么,今日之事,沺黎县主和成小姐各执一词,冀小姐,怎么看?”
冀忞微微俯身低头恭敬地道:“长公主殿下错爱,冀忞不才,此事疑点颇多,冀忞也稀里糊涂地被牵涉其中,也算是“当局者迷”,实在没有法子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长公主在此,定然会拨云见日,不会让宵小之辈得逞。冀忞恳请长公主殿下为臣女做主,冀忞一切听长公主示下,绝无异议。”
这里说了算的是长公主殿下,她想相信谁,谁的话就是事实。纵然你成冰姣巧舌如簧,擅长颠倒黑白,又有什么用处?
冀忞对上成冰姣有点气急败坏的眼神,心道:成冰姣,你输了!
忽然,沺黎县主急切地开了口:“长公主殿下,我也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您看,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您就给我家兄长和冀忞保个媒吧!”
饶是冀忞多数情况下堪称镇定,听到沺黎这话差点跌个跟斗!要说沺黎主动承认放火,定是周桓用了什么手段,使沺黎不得不帮自己解围,可以理解,但是绝非沺黎自己所愿。
因此,冀忞说啥也想不明白,跟沺黎曾经也算仇深似海,她拐着弯地坑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现在沺黎这么急吼吼地把周彪跟自己绑在一起,莫不是沺黎不怎么恨自己,反而更恨周彪?这是什么情况?
抑或是,沺黎县主现在脑子发热,吃错了药,现在犯了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