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红梨被蛇缠着,没有人敢上前,碧儿和胡绒儿也吓得不知所措。还是碧儿比较胆大,尽快镇定下来,喊道:“你们快点把那个抓走!别伤着红梨姐姐!”
碧儿口里的“你们”当然指的是撇开她,邱红梨和胡绒儿之外的在场的所有人。但是,在场的这些人可理解不上去,他们认为的是除了邱红梨和自己之外的在场所有人。
当然了,包括邱红梨也没有关系,总之,不是自己。因为,自己不会抓蛇!
碧儿喊了几声,根本没有人上前。碧儿开始心惊起来,因为,蛇头就在她这一侧,离她比离胡绒儿近多了,万一,万一,跳到自己身上怎么办?如此一想,顿觉浑身冰冷!
胡绒儿此刻清醒一点,她很快找到问题关键所在,喊道:“你们谁会捉蛇?谁捉了蛇,有重赏!二十两,不!五十两银子!”
胡绒儿这么一喊,周围的人骚动起来,五十两银子!什么概念?一年的工钱还多好几倍!有的杂役一个月辛辛苦苦都挣不上一两银子,这五十两,不是小财,也不是大财,是“横”财,豪横啊!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人上前,这些下人里面,丫鬟婆子占了大部分,剩下的十几个杂役小厮绝大部分都是生长在京城,自己的双亲甚至爷爷奶奶那辈就在京城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别说抓蛇,也别说看见真蛇,就是画上的蛇都没见过几条。
至于那个说玩过蛇的小厮直躲在众人身后,嗫嚅着道:“我是说我见别人玩过蛇,不是我,不是我!”
目前,这些男仆面对狰狞的蛇没跑,一是管事没发话,不敢,要是蛇把邱红梨咬死了还好说,万一没咬死,邱红梨知道自己临阵脱逃,还不打死自己!算了,挺着,反正,咬人也得一口一口地咬,轮到自己身上不见得咬到咬不到!
二也是好奇,这场面,没见过!是真没见过!
大家正七嘴八舌互相推脱,乱出主意的时候,福艳“嗷”的一嗓子喊道:“你们瞎咋呼啥!还救不救人!快去客房请广西来的范小姐,范小姐会抓蛇!快去!再不去,邱管事就没命了!”
众人闻言纷纷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没人动,没有人吩咐,谁去请?咋请?银子呢?
胡绒儿定了定神,放眼满院子想找个妥帖人去请范定艳,嘟嘟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推开众人,走到人群中间,大声道:“我家小姐马上就到!放心,有我家小姐在,什么蛇都能拿下!”
冀忞想,这是把蛇放出去,又出来充侠客了!范定艳在冀忞耳边说了几句,然后,绕道从另一侧大摇大摆冒了出来,众人忙避让闪开一条道,范定艳边走边向两边的人拱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范定艳踱步到邱红梨面前,左看看,右看看,蛇不时地吐着芯子,范定艳混不在意,倒是对着蛇头端详一番,范定艳与蛇头距离不足一尺,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间,范定艳倒退几步,吸口冷气,惊呼道:“哎呀,邱管事,这是个蛇王啊!有了百年道行!对不住,我不要银子了!对不住!恕在下无能为力!”
邱红梨险些站立不住,但是,强撑着不倒下,面无一丝血色。
范定艳见差不多了,于是拱手假意就要离开,此刻,冀忞依照约定忙上前一步道:“范小姐留步!”
冀忞快步上前,福身下拜:“求范小姐救邱管事一命!”
范定艳摆手,无奈地道:“冀忞小姐,不是我不救,实在我没有把握,万一失手,不只是邱管事,连我也得性命不保,唉,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啊!”
冀忞依然保持着福身姿势,恳求道:“满府只有范小姐有此本领,还请范小姐出手相救!侯府必感大恩!”
范定艳仰头笑道:“哈!冀小姐,你说什么笑话,一个管事而已,侯府能感我的恩?又不是公子小姐,连个姨娘都不是,死一个管事,不是还有两个管事吗?”
众人闻言,不禁也有所思,就是啊,一个管事,原来跟我都是奴才,怎么现在能对我们又打又罚?她真的那么受侯爷的赏识?侯府就真的非她不可?
冀忞依然不放弃道:“范小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慢说是个管事,就是个丫鬟,是个杂役小厮,也是父母生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请范小姐大慈大悲,放手一试,就是侯府不念您的恩情,我冀忞也不忘范小姐今日出手之义!”
范定艳暗暗赞叹,到底是礼国公的外孙女!一点就通!
众人闻言,不禁又是一番感慨:看看人家冀忞小姐,难怪皇上如此看重特意让我们侯爷抚养!真是大仁大义,有大家闺秀的样!邱管事素日跋扈,对人家冀忞小姐也不是很尊敬,但是人家冀忞小姐不计前嫌,如今,做低伏小地求人家范小姐,要是将来邱红梨不报答冀忞小姐的救命之恩,绝对会天打雷劈遭报应!
范定艳叹口气,刚要说话,嘟嘟过来了,叉着腰对冀忞道:“冀忞小姐,你说的轻巧,要是我们小姐遇到了危险,谁来照顾我家老爷和夫人?”
转而“扑通”跪下抱住范定艳的大腿:“小姐,你千万不能去,都怪我,瞎吹牛!呜呜,小姐,你打我吧!”
冀忞内心叹道“戏精又附体了”!
冀忞面上沉静如水,坚毅无比,双膝跪地,右手举起:“冀忞在此立誓,若范小姐为救人遇险,我冀忞一定好生照顾范大人和夫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众人包括范定艳皆惊!范定艳心道,是不是太过了?但见冀忞神色郑重,范定艳内心忽然一阵阵暖乎乎的热流,她顺势面向冀忞跪下,对着冀忞拜了下去:“有冀忞小姐这番话,范定艳愿往!”
冀忞哽咽道:“姐姐放心!”
范定艳动容道:“妹妹!”
众人大为感动,有小丫鬟开始抹眼泪,只觉得,眼前的这两个女子正应了“义薄云天、情义无价”这些话。众人只顾着看这两位小姐的“惺惺相惜”都忘了邱红梨那里已经快要支持不住。
范定艳站起身,冲众人喝道:“都给我退后五步!”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嘟嘟上前把胡绒儿和碧儿拉开!
范定艳又对嘟嘟道:“给我涂上药膏!”
嘟嘟闻言从腰间拿出个小罐子,用手指从里面舀出五颜六色的药膏涂在范定艳的脸上,范定艳岿然不动,宛如画上的天神!众人见状目瞪口呆!
有人悄悄道:“听说,毒蛇可以喷出毒液,沾到皮肤上,就会溃烂而死!药膏想是防毒液用的。”
此时,邱红梨已经头晕目眩,不知是真看不清还是阳关强烈晃得看不清,只觉得忽然间脖子的凉没了!一只手抚了一下,暖暖的,随即晕倒在地!
丹桂苑内,范定艳已经将脸上的涂料洗净,柳儿、小红和绿萝三人,一个给揉肩,一个给梳头,一个给捶腿,小红讨好地道:“范小姐,您这一手,绝了!以后,邱红梨轻易不敢拿我们丹桂苑开刀了!”
冀忞心有余悸地道:“姐姐,我真有点担心那条蛇是毒蛇!”
范定艳用手点了下冀忞的额头:“傻呀!我的妹子!我能没啥事玩毒蛇吗?”
接着范定艳笑道:“妹妹,我想起一句话,非常贴切!”
冀忞疑惑地望着她,嘟嘟道:“小姐我知道,啥也不用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冀忞闻言,抿口笑道:“姐姐,此言差矣,不是流氓有文化,是有文化的变成了流氓!”
范定艳闻言大喜,一一扫视嘟嘟、柳儿、小红、绿萝:“我有文化?”
嘟嘟等人一齐拼命点头:“是的!小姐是有文化的!相当的有文化!大文化!不过,就是,现在,开始“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