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红梨力求款款地移步而进,冀忞第一眼愣是没看出来!要不是看到她身边的红木和红梁是侯府丫鬟打扮,冀忞第二眼看她会认为邱红梨是薛姨娘的哪门子亲戚!
她咋胖成这样了?冀忞心下问道:是吃成这样的呢?还是吃成这样的?还是吃成这样的?
记得邱红梨刚当上管事不久,尽管她是丰腴型的,但是不是很胖。当时,有人讨好邱红梨送给她一只小花狗,邱红梨给它取名“丸子”,没多久,“丸子”不明不白地死了。邱红梨伤心不已。
不久,又有人送来一只小花狗,这回,邱红梨请教了“大师”,大师道:“丸子,完也,这名字不好!这次叫独宝吧!独一无二的宝贝!”
“独宝”“独宝”的,叫来叫去,变成了“豆包”,豆包就豆包吧,正好跟“丸子”搭配。
邱红梨对豆包很是喜欢,可是又没过多久,有天中午,豆包被发现中毒死在了厨房附近!
邱红梨伤心之余,大怒,把中午前后在厨房进出的丫鬟们集中到一起,一共十二个,要她们查出“凶手”,否则就全部受罚:在厨房前跪上几个时辰!不许吃饭!
丹桂苑的绿萝是四川人,来到京城没多久,口音还没有变,见状急道:“我锁(说)关死(管事)姐姐,查啥子凶手呦!这有啥子查的嘛!你锁(说),难不沉(成)是我们十二锅(个)一起弄死豆包的?关死(管事)姐姐,你地豆包那样笑(小),我们十二锅(个)一人一叫(脚),你还招(找)得到豆包?豆先(馅)子都没右(有)喽!”
邱红梨气呼呼地不理她。
绿萝摇头道:“关死(管事)姐姐,我们十二锅(个)不会一起做地!单锁(说)红锅(果),我两就不对付,要锁(说)弄死钩子(狗子),我还不如先弄死红锅(果)!”
红果闻言跳了起来:“你想弄死老娘!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言罢红果直扑上去,被小红几个人死死地拉住,那边绿萝也跳着脚地毫不示弱!
邱红梨气得大喊几声,大家才逐渐消停下来。
绿萝不管邱红梨的脸是不是已经气得象火腿,继续跟邱红梨说道:“关死(管事)姐姐,以我锁(说),我们几锅(个)抓阄!谁抓到够(狗),谁就死(是)熊兽(凶手)!这锅(个)人就在这里跪桌(着)!当然喽,我们几锅(个)每人拿出一两银子慰劳她!你们锁(说)要得不?”
红果小红等人一起道:“要得!”
众人不管邱红梨同意不同意,开始找东西写纸阄。东西还没找齐,芳华居的三等丫鬟绿草鼓足勇气道:“姐姐们,别抓了,我愿意做凶手!你们把银子给我吧!我娘病了,等着钱抓药呢!”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有也想得银子一起当“凶手”的,有的不同意绿草直接当“凶手”,坚持抓阄的。还有的,要禀告侯爷报官,让捕快来查案的……
邱红梨也没了主意,她也有点后悔刚才口无遮拦,真让十二个丫鬟在厨房这里跪着,这些人会不会造反?毕竟里面不乏各房姨娘小姐身边的红人,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话说出口,又不能自己打脸。
正犹豫着,福艳拎着几个死老鼠出来,朝邱红梨面前一扔:“别查了,我们厨房最近闹老鼠,我下了点药!药和点心混在了一起,你家狗嘴馋,吃了点心,死了!我说,管事的,人嘴馋不要紧,大不了拉肚子,这狗嘴馋,被毒死了,怪谁?”
邱红梨这个气啊!此仇不报非君子!邱红梨冲上去,揪住福艳:“你就是凶手!你赔我狗!你这个狠心的家伙,我每天为侯府操劳,都没有人帮帮我!丸子死了,我都没有空哭!你们还这样伤我的心!呜呜呜!”
福艳被她揪着跟着走了几步,一脸坦然,满脸痛心、无辜地道:“邱管事,哭狗,还得有规定的时辰啊?想哭就哭呗!你吃饭的时候哭哭狗,不行啊?还得吃饭归吃饭,哭狗归哭狗。好了,你想咋哭就咋哭吧!现在狗死了,咋赔?我又没狗!”
邱红梨狠狠地道:“你给我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福艳被她揪着跟着她走,然后二话不说,在厨房门前的空地上“扑通”跪了下去。把绿萝她们都惊呆了!绿萝扑上去,眼泪汪汪地对福艳说:“付(福)艳借借(姐姐),你死(是)迎(英)雄!借借(姐姐),我身上就这点子钱,都给匿(你)!”
其她丫鬟也纷纷解囊相赠!福艳大义凛然地向周围拱拱手,笑道:“谢谢各位姐妹!几个时辰后,福艳还是福艳!”
冀忞听小红激动地描述着这一幕,只觉得福艳好像刑场上的“侠盗”,对围观的人道:“诸位,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邱红梨那时候要是象现在这样胖,肯定是揪不动福艳的!
邱红梨抬头看到宁晓涛、焦鹏和秦远航三人,倒吸一口气:这老天爷对我也太好了,哪个都比大少爷长得好!
邱红梨冲着三人福身下去:“淮安候府管事邱红梨参见三位公子!”
焦鹏一见急忙道:“管事?啊!管事!你来的正好!你们家薛姨娘病得厉害,快点派人请个郎中瞧瞧!”
邱红梨缓缓站起,满面绯红,抬起眼睛,见焦鹏直盯盯地看着她,不由得心如鹿撞!
邱红梨娇滴滴地道:“公子说的极是!我这就去安排!”
焦鹏又道:“去请戴神医吧!我看别的郎中,恐怕治不了!”
邱红梨心下踌躇:这位公子一下子出了个难题给我,请戴神医出诊一次,至少要一千两银子,看这薛姨娘病得不轻,药钱恐怕至少也要一千两,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给一个姨娘治病,侯爷大少爷会不会生气?难道是考我的理家能力?是了!高门大户最重要的是执掌中馈的才能,千万不能让他们小觑!
思及至此,邱红梨轻声道:“公子有所不知,侯爷最是节俭,平日里如果不是病得厉害,从来都不请戴神医,只是请个一般的坐堂郎中。”
焦鹏闻言又急又怒,刚要开口,秦远航向他微微摇头,焦鹏马上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薛彩儿十舅奶奶的表侄女突然冷冷地开口:“怎么,在你们侯府,钱比命重要吗?我姐姐都要死了,你还在乎那几个臭钱?”
邱红梨见表侄女的打扮不似富贵人家出身,顿时心生轻慢,轻蔑地道:“臭钱?你有吗?你有,我就去请戴神医!”
表侄女刚要开口,突然,久未言语的宁晓涛开了口:“我有!”言罢,宁晓涛掏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冀忞一惊,宁晓涛虽然算不上“吝啬”,但是不大方是有名的。今天是怎么了?
怎么了?宁晓涛心中隐隐在痛,刚刚他移步离薛姨娘床前近了一点,正好看到薛姨娘的侧脸,只见薛彩儿的脸苍白如纸,气息奄奄,双目紧闭。一绺秀发垂了下来,两眉微蹙,是痛的吗?
蓦然间,宁晓涛发现薛姨娘的侧脸很象姨娘,想起小时候,宁国公被派离开京城去外地公干,姨娘生病,嫡母故意拖延不给好好治疗,他整日整夜哭求也无济于事。幸好,宁国公回来的早,但是姨娘还是落下了病根,每到冬季,就会咳嗽不止。
表侄女朝别处望了一眼,只见村妇打扮的人微微点头,于是伸手接过,跪倒在地叩谢。
宁晓涛含笑不语,心思已经飘了很远。
邱红梨见状,心下暗喜:顺水推舟!名利双收!好事来了,挡都挡不住!
冀忞见状暗暗思忖,不行,周彪的心思不能白费!宁晓涛这个“义举”太收买人心了!这样,大家只记得宁晓涛出钱救了薛姨娘,此前的那些声势就微不足道了!
冀忞悄悄从腕上褪下手镯塞到柳儿手里,柳儿一惊,不动声色地暗暗接过。
邱红梨刚要去安排,只听冀忞开口道:“邱管事,且慢!”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冀忞一身紫衣,双眸如水,缓缓地道:“谢宁公子义举,只是,这点银子,我想淮安候府还暂时不需要宁公子出手相助!尽管是为了救人,但是,传出去,岂不是淮安候府不仅心性凉薄,人命如草,而且全府银钱拮据,要让外人资助,岂不让人耻笑!众位姨娘,你们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