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航这一锤子把三皇子砸懵了,那是七皇子啊,母亲秦贵妃身份尊贵,仅次于皇后,不是一般的尊贵,又有国公府的外家,他不想争自己都已经千难万难,他再争,自己卷铺盖走人吧,而且越远越好。
宁晓涛百般安慰:秦国公府势单力薄,秦秀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何况,秦远航那货,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肚子里的装了几两油、几斤肉。放心,即使退一万步,七皇子登了大位,我们也是功臣,你又是他皇兄,他就是为了登基后的好彩头,朝堂和民间的好名声,也不能对你太差。
另外一层意思,王荣锐抬起眼睛斜了他一眼,宁晓涛没有说:三爷,我们的实力目前或者以后也根本对七皇子或者二皇子、五皇子没有什么威胁,他们也并不真正地当你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我们一直都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求平衡,我们的目的是,虽然力量不足以与他们抗衡,但是可以让他们头疼,让他们费心劳神。一家独大的时候,我们这只小蚂蚁会被碾灭的渣都不剩。只有强者之间角力加剧,他们彼此制衡,才会势力消磨,我们存在的意义就会凸显重要,甚至改变历史的方向。
周建民那颗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了地。刚落地没多久,淮安侯府又有新鲜事儿了!
淮安侯府掌家姨娘清姨娘病重,其他几位姨娘均不能胜任掌家重任,欲在侯府中设一位“女管事”!
而且此女管事地位之高、权力之大,前所未有:除了侯爷洪培菊之外,见到侯府少爷、小姐,行半礼,见到姨娘持平礼。府内大小事宜,均由其打理,大事需请示侯爷定夺,小事可自行裁决。
以上这些跟清姨娘管家时候的权限一样,但是后面,还有一条:少爷、小姐有违家规者,可先责后奏。这条在侯府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尤其是清姨娘,更是一口气生生堵在了胸口。
尽管清姨娘以前掌家时候,没少“公报私仇”地“先责后奏”,比如趁洪培菊不在家,罚袁姨娘跪祠堂,罚卓姨娘抄经书,克扣份例,以次充好,没事找茬,等等吧,洪培菊回来后知道了很恼火,但也就是训斥几句拉倒。
因为,清姨娘分寸火候把握的好。
一是赶上洪培菊有求于自己的时候做,让他吃哑巴亏,不敢发作。即使想发作,也得想想自己背后的靠山,尤其是大内官王庆书,洪培菊是不敢得罪的。
二是“杀鸡骇猴”的事情不多做,做的多了,容易激起民怨,可能把事情闹大,不好控制。即使自己有靠山,万一靠山发现自己总给他惹麻烦,也会象甩破鞋一样把自己甩掉。
三,要杀的一定是鸡,最好是病鸡,打死她都说不出来苦,说出来苦也没有人管的病鸡,比如,她从来都拿卓姨娘和袁姨娘出气、吓唬人,从来不碰贵姨娘。还有,不碰家里的少爷小姐们,因为,清姨娘知道,袁姨娘和卓姨娘对于洪培菊,除了伺候吃、伺候喝、伺候睡、陪着说说话,游游逛逛,连读个诗文,都能把洪培菊气个倒仰,没啥别的用处。不象她有表哥,还有大内官王庆书做靠山。
可是,侯府的少爷小姐们不一样,尽管洪培菊不见得多么喜爱子女,但是子女至少将来可以通过联姻来给侯府带来利益。动了他们,等于触及了洪培菊的利益,他会真的翻脸。
最后,才是拿住所谓的“把柄”。在清姨娘看来,胳膊粗、力气大,就是道理,“把柄”不“把柄”,“证据”不“证据”之类的,都是说给书呆子听的。在权力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万事说出来,只有我的嘴可以说,不服气,就整治得你服气或者“没气”。
现在,特别加了管教“少爷、小姐”这一条,清姨娘恨恨地想:“洪培菊这个死老头子,是要找人取代我,这不是找管事,是找祖宗!”
即使侯夫人杨雪娇,作为嫡母,可以管教姨娘所生子女,但杨雪娇从来都是和蔼可亲,而且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可以理解,一是杨雪娇本人温柔娴静,二来,所有姨娘所生的子女都是她的儿女,她儿子在的时候,是嫡子,不必要跟庶弟庶妹计较,虽然后来她儿子去世,但是她以后要成为侯府的老夫人,必须要依靠侯府未来的世子,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树敌。
但“女管事”就不一样了,不连亲,不带故,权力还大,不等于侯府的少爷小姐任其宰割?反正她也不会心疼!清姨娘纵然霸道,但是,多年掌家已经把侯府当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其他人,姨娘,小姐,丫鬟,仆人们,乃至花花草草,都是一部分,只是亲疏有别,贵贱不同而已。想到这些身体的一部分即将被一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女管事”夺走,甚至摧残,一阵阵剜心割肉地痛!
丹桂苑内,听到消息的贵姨娘,楞了一下,继续绣她的斗篷。冀忞沉吟良久,听着柳儿几个丫鬟的议论。
“听说有好几个丫鬟都想参选女管事,袁姨娘身边的红梨,卓姨娘身边的碧儿,还有大少奶奶带来的宝翠,都想试试呢!我今天碰到红梨姐,她说要来拜见一下小姐,问问小姐礼国公府和管家是怎么做事的,袁姨娘说,如果得了小姐的指点,胜算就大了。”
红梨就是后来的侯府“女管事”,这个红梨也成了冀忞后来一段时间的噩梦。
其实,本来谁当女管事,跟自己毫无关系,可是前世自己太过幼稚,连袁姨娘这么蠢笨的人设的套,自己都看不出来。袁姨娘让红梨来找自己,自己以为是袁姨娘跟自己交好,于是知无不言地将红梨想知道的都说给了她。
然而,丹桂苑的梅儿和彩儿也想去参选,也过来问冀忞一些礼国公府来往礼仪等事情,冀忞跟她们相处时间久,觉得她二人在丹桂苑做事都不是很拔尖,何况,字认的不多,更不会看账本,就是刺绣还可以,根本不能胜任侯府“管事”一职。因此,好言相劝并予以拒绝。
彩儿私下不满地说:“那碧儿和红梨也不大认字,人家不一样去参选?咱们冀忞小姐可真是胳膊肘向外拐,帮别人不帮自己。咱们当上了,丹桂苑是头一份得利的!她怎么这么拎不清!哼,别以为帮了别人,人家就感谢她,看着吧,头一个收拾她!”
后来还真被彩儿说中!最后,红梨胜出!
而红梨胜出的原因竟然是:“熟稔礼国公府管家事宜,能当大任”。仅此一条,就让好多妒恨邱红梨的人生生地恨上了冀忞!而前世的冀忞竟然茫然无知!
此后,侯府,少了位“丫鬟红梨”,多了管事“邱红梨”。
“小姐,红梨姐问小姐一般什么时候空闲,我说一般午睡后比较闲,可是,也许要去找宝茳小姐聊天作画,或者陪姨娘出门。我再问问,小姐我这么说行吗?”柳儿做事总是很稳当。
“很好,她要来,你就告诉她,我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不大方便见客。我在礼国公府的住的时间虽然也不短,但是都是丫鬟婆子照顾,一年都见不到管家几面。”冀忞轻轻回答。
“可不是嘛,要是问问小姐礼国公府日常喝什么茶,吃什么点心,咱们还能说出个一二,这管家,管家,都是男人的事,咱们哪里知道?”绿藤点头称是。
小红快言快语接着说道:“柳儿姐姐,我不明白了,清姨娘病了,为啥不让别的姨娘主事?咱们贵姨娘就可以啊!怎么非要选什么“女管事”?如果觉得府里的姨娘们理家理的不好,侯爷就再娶个姨娘呗!”
柳儿用手拍了小红的脑袋一下:“你嘴上没个把门的!侯爷的事情你也敢议论?不怕把你拉出去卖了?”小红吓的伸伸舌头不言语了。
冀忞微微低头,吹去茶碗里浮起的叶子,她太清楚了:这不伦不类的“女管事”,是洪培菊和洪逑滨父子的杰作。
邱红梨成为“女管事”,大家一片哗然。然后有人说,邱红梨祖上跟太后娘娘家有关联,太后娘娘想要照拂她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侯府的丫鬟。
恰巧,侯府的清姨娘病了,其他姨娘没有理家才能。恰巧,有人提出了侯府设立“女管事”的建议。恰巧,邱红梨,就这么出类拔萃地当上了“女管事”!
没有人真的能去问问太后娘娘:“您跟邱红梨家什么关系啊?”现在,洪培菊洪逑滨说是太后娘娘的亲近之人,那就是!谁会质疑?谁能质疑?谁敢质疑?
但如今,冀忞知道,邱红梨跟太后娘娘的关系云云,都是洪培菊父子造的势,虚张声势蒙骗众人而已。但是,为什么,洪氏父子要这样高抬一个丫鬟,冀忞就想不明白了。但是有一点是一定的:目前,他们怕邱红梨,必须给她这些好处。
为什么怕?
如果依照清姨娘袁姨娘卓姨娘她们的想法,是侯爷好色,或者洪逑滨好色,说实在的,冀忞真不是为洪培菊父子开脱,这个邱红梨长相也就那么回事。可是,袁姨娘还挤眉弄眼地跟贵姨娘叽叽咕咕,好像说什么“下三滥手段”、“上不得台面的下流呸”“狐媚妖术”之类的。冀忞知道自己不宜听,赶快远远走开。
可是,如果这父子二人一定非要拜倒在邱红梨的石榴裙下,那除非——冀忞想,除非,洪培菊和洪逑滨同时,色鬼上身,醉鬼上身,再加上糊涂鬼上身!
这个可能性,不,基本没有。因为,洪逑滨好色,洪培菊并不好色,他爱的权势!
那么,能驱使他二人同时出力的原因只有: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