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傅识羡
“天子赐婚你若不嫁那便是抗旨!”
“此事我自有对策。至于五妹妹和大娘子能不能争得太子妃的位置,那还得看你们的本事了。”
墨钥根本没打算让慕容鄞活过这三年!
“这自不必你操心了!”金夫人起身,掸了掸裙子,随后又言道,“至于你母亲师家,我保不了,却也不会刻意加害。”
看着金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墨钥心里也清楚。
想要金夫人出手保护师家那是做梦,不过能得到如今的态度,墨钥也算满意了。
傍晚,京城的丧钟突然鸣起——
“二十九声。”
墨钥低语。
太皇太后辞世。
此后三年,整个大梁忌嫁娶,忌演乐。
金夫人作为太皇太后的干孙女儿,这次理应该带着自己的嫡子女前去祭奠慰问。
墨婳觉得守灵辛苦,不愿前去。金夫人无法,只得带上墨散和墨钥。让墨钥假扮成墨婳,同她前去。
因为墨钥在墨家的存在感一直很弱,所以外面几乎都没有什么皇家贵眷见过她。
几人到了宫墙大内,祭礼开始。
墨钥跟墨散跪在人群之中,金夫人和皇帝陛下等皇家亲眷跪在内殿。
“月疏长公主到,羡郡王到。”
从长乐门浩浩汤汤进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女子一身雪白的棉麻孝衣,面容憔悴,脸上布满泪痕。她身后的男子则是一袭鲜艳的红衣,长发飘逸,衣袂随风渐舞。
“国丧时期,灵堂之下,竟然有人穿一身红过来祭奠故人!成何体统!”
墨钥听着耳边不知哪家的公子忿忿不平斥骂道。
“快快闭嘴。”另一人接话道,“你知道他是谁吗?此人你也敢随意置喙!”
“谁?”
“此人就是羡郡王——月疏长公主同北燕先帝的独子。”
“难道他就是傅识羡?”
“可不就是。北燕先帝离世时,那时傅识羡年纪尚幼,根本无法子承父位。这北燕的皇位便被他的叔父傅祺夺了去。”
那人侃侃而谈。
“这些年若不是凭着月疏长公主,凭着他是咱们大凉陛下的亲外甥,傅祺断不能容他到现在。这次可不就是趁着太皇太后丧期,他们好寻个由头回咱们大凉,不用每日都活在刀尖儿上了。”
是啊。
墨钥转头望去,那个一举一动顽劣不堪,模样却风华绝代妙人,就是傅识羡啊!
上辈子,因为受了慕容鄞不断的思想灌输,导致墨钥始终认为傅识羡对大凉的皇位有念头,是东宫最大的威胁。
殊不知,这个传闻中风流腹黑的傅识羡,一生都在拿命保护她!
而她呢?
墨钥几次帮着慕容鄞残害傅识羡,最后还被自己的夫君冤枉她与傅识羡私通。
为证清白,最后墨钥却用一杯毒酒亲手把傅识羡送上了黄泉路。
“这一世,我定不会再负你了。”她眼眸湿润,旋即低下了头。
烈阳的天,忽然变得狂风大作,是暴雨的前兆。
各宗室子弟奉命前去偏殿躲雨,墨钥则跟着墨散到了灵堂右侧的偏殿。
屋子不大,除了墨钥墨散一干人等,屋里只剩下了几个郡主和郡王。
一股邪风吹进偏殿,吹熄了屋内的蜡烛,也把墨钥腰间憋着的手绢吹走。
“我的手绢儿……”
墨钥揉了揉迷住的眼睛,弓着身在幽暗的偏殿中顺着风的方向摸索到了门口。
“哎唷。”
墨钥只觉得头顶撞在了一个巨物上,扑鼻而来的是一身的酒气。
“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是个男人的嗓音。
墨钥抬头。
一些红衣之上,男人醉眸微醺,精致又不失硬朗的脸就呈现在她的眼前。
“羡、羡王殿下。”
墨钥连连后退,眼中殷出了泪。
只要看到这张脸,愧疚和心疼便会迅速占领她的内心与思想。
“你的手帕。”
傅识羡看着女子这泪光点点惊恐的样子,以为她快被自己吓哭了,有些不明就里。
“谢殿下。”墨钥头也不抬,接过手绢便躲到了墨散的身后。
“怎么了,大姐姐?”
墨散察觉到了墨钥的异常。
“难不成我傅识羡的名声已经差到,姑娘见到我就要被吓哭的地步了吗?”
傅识羡有些哭笑不得,跟着走到了墨散的身边,目光投向他身后的女子。
“见过羡郡王。”墨散自然地行礼问安。
傅识羡微不可查地勾唇一笑,果然他人还没到京城之时,这名声是早就传过来了。不过传过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名声。
不然从他进京的那一刻起,怎么所有人见到他都能叫出他“羡郡王”的名号?
“你我得母亲算是姐妹,咱们也是有亲,弟弟不必如此客气。”
傅识羡玉面淡拂。
“小散身后的妹妹貌似很怕我,本王有这么吓人吗?”
“这是家——妹,墨婳。”墨散犹疑一瞬,随后答到。
“原来是墨家的五妹妹。”傅识羡朱唇微启,蓄意调侃道。
这个傅识羡!人在北燕,大凉的事情确是能打听个一清二楚。他是清楚的知道素未谋面的墨散长什么样,又知道墨婳家中排行老五。
光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墨家,他便几乎能做到知根知底,也难怪前世慕容鄞如此防范他。
城府心机深得吓人,表面上却非要装成一副玩世不恭的流氓模样的也就只有他傅识羡了。
墨钥心里嘀咕着。
“羡王殿下风姿卓人,气宇轩昂,小女蒲柳之姿,焉能不怕?”
墨钥敷衍奉承着,毕竟着灵堂旁侧不是个与“故人叙旧”的时候。
“这个羡郡王风流浪子的名声过真不是外界乱传的,这太奶奶的灵位前,他不仅丧礼之上一袭红袍不敬先人,居然还在太奶奶的灵前撩拨人尚未出阁的姑娘……”
“还有这一身的酒气……”
耳边的闲话从未停过。
“家妹尚小,又是生平第一次进皇宫大内,心中敬畏惊惧,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墨散故意提高声量为傅识羡解围。
“自然不会。”
傅识羡点头示意墨散他知道了他的好意,随后给了个眼神到方才说话的那名女子的身上。
“我傅识羡本就是个无君无父无礼无节的闲散王爷,人活着,就得尽欢不是吗?”他一双眸子含尽了春意,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被月疏长公主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