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舒嬷嬷果然很上道嘛
“哪个许大夫?可是名为许宿的许大夫?”她接着问。
阿良点头,“是。”
许大夫,怎会愿意来郡主府?
许大夫此人她是有所耳闻的。
早前在宫内,便听说其曾是御医馆的医官,后因不愿为宫中贵人谋事,才辞去御医馆之职。
可当时,被其常年问诊看顾身子的妃嫔,却莫名在他走后死去。
先皇为寻缘由,便召他回宫。
谁料那时候他并未在太祀城中,只得家人前来面见先皇。
他家里人本想着同先皇好生解释,却没等到开口,就死在了先皇的剑下。
之后,关于许宿先皇却未再过问,也再没遣人召其入宫。
但许宿一家死于宫中,这事儿虽没闹得满城风雨,可知道的人却是不少。
照理说,璧国天家,该是许宿的仇敌才对。
明知是郡主府寻大夫,许宿却还愿意来。
这便叫她不得不怀疑其用心。
这时候,月檀带着立果已经从厢房沐浴回来。
换了身衣裳的立果不再满身脏污,瞧着也顺眼了许多,但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小心模样。
见了她,也还是忙不迭地跪下叩头行礼。
她无奈,冲月檀使了个眼色。
月檀便冲立果道:“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行礼的,还得赶着去城外呢。”
一听这话,立果就抬头了,看了看月檀,又看了看她。
她冲立果点点头,示意起身。
立果这才站了起来,口中还不住念叨着“多谢郡主”。
看立果也收拾好了,她便让阿良找上几个护卫,顺带把等候在花厅的许大夫给一并叫上。
饶是信不过,但现下再去寻另外的大夫也来不及。
舒嬷嬷虽说懂医理,但到底是女子,不方便为男子诊治。
阿良领了命,就退下去办。
半晌便回来了,却苦着一张脸,“郡主,那许大夫说,想先见见您。”
“见我?”这回她倒又些诧异了。
所以许大夫前来郡主府,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便问:“你先前是怎么寻到许大夫的?”
阿良便回道:“小的是刚打算去南街,就在半道儿被许大夫给拦下的,他说他是大夫,给小的也号了一脉,看出小的身子哪哪儿不对,小的这就信了,给带了回来。”
对于阿良的实诚,她还是很肯定。
但对于阿良的不靠谱,她是更加无话可说。
半道遇上的人,自称是大夫,号一下脉,说出点病症隐疾,就信了,就能轻松带回郡主府了。
她忽然有些怀疑,让阿良看门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万一哪天一不留神,这家伙把那心怀不轨的恶人给放进门来,还称其活菩萨怎么办。
真是给人卖了都还替人数钱的主。
“带我去,”她虽然对阿良哑口无言,但既然对方提出要见她,她还是不得不前去。
一来是不想耽搁,二来,她其实也是好奇。
好奇究竟这“许大夫”葫芦里卖什么药,又对她这郡主府、对她,打的什么主意。
“奴婢也随您一道去,”月檀这时候站了出来。
她却摇摇头,道:“把舒嬷嬷叫来。”
不一会儿,月檀就将舒嬷嬷给叫了过来。
舒嬷嬷还是那副淡定模样,却还没等行礼,就听她开口:“随我去花厅见一个人。”
舒嬷嬷不语,面上虽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本分跟着她一路到了花厅。
阿良在前头引路,到了厅中,就见座上一人。
此人看面容,这年纪倒同舒嬷嬷有得一拼。
正坐着慢悠悠饮茶,丝毫不像是再等人。
见这许大夫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阿良便咳嗽一声,“郡主到——”
许大夫这时候才转眼朝她看来,见着她,许大夫这才起身,躬身拱手。
“您就是曾在宫中御医馆的那位许大夫?”
她上前,冲眼前的许大夫略一点头,也没坐下,就站在其面前。
许大夫抬起头,“郡主叫在下本名许宿即可。”
还真是许宿?
她打量着眼前的许宿,见其鹤发老脸,丝毫没有常年为医者的气度模样。
不禁有些奇怪。
这人与其说看起来是大夫,倒不如说是……伙夫。
尤其是许宿这一身的布衣,腰间还系着围裙。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才从灶边出来。
思及此,她忍不住扭头去看阿良。
阿良也正巧对上她看来的目光,当即心虚低下头去。
她就差把“从哪儿找的神仙”几个大字写脸上了。
许宿仿佛也知自己扮相不妥,瞧出她脸色不对,便道:“在下今日,也是碰巧遇上的郡主府之人,听闻郡主在寻大夫,这便毛遂自荐了。”
“许大夫医者仁心,当真是令人敬佩,既然如此,便随我出一趟城吧,”说着,没等许宿再开口,便又吩咐阿良,“先带许大夫去后面那辆马车上等着。”
阿良立刻颔首,对着许宿就道:“许大夫请随小的来。”
许宿似乎欲言又止,最终也是什么都没有说,再对她微微颔首,便跟着阿良离开。
见着许宿走了,她才回头,看向舒嬷嬷,“嬷嬷以为如何?”
舒嬷嬷仿佛早已猜到她会问自己,立刻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奴的确在宫内见过此人。”
舒嬷嬷果然很上道嘛。
能知道她心里想问的究竟是什么,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嬷嬷。
于是她便又问:“当年许宿一家的事,舒嬷嬷可曾也知晓一二?”
舒嬷嬷点头,“知晓。”
“所以舒嬷嬷应该也同样认为,许宿不可能对天家的人心怀善意吧?”她继续问。
舒嬷嬷听了这话,却有些犹豫了。
“您……不是天家的人,”舒嬷嬷很诚实,把别人藏在心里的话,都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但这话让她有些尴尬。
她当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与真正的天家之人当然不同。
但名义上,她也是属于皇宫。
许宿即然对天家心存怨恨,又怎么可能分得清是非,单把她摘出来,觉得她又有多么无辜呢。
心里有怨之人,难保不会迁怒。
正是因为这点,她才更加觉得,今日的许宿,来者不善。
“可是……”这时,舒嬷嬷又开口了,“郡主即看出来来人不善,为何要让其随同前往?”
“我作死,”她笑了笑。
若是无人知晓她的身份,所谓微服私访,出趟城自然没关系。
可如今她忽然有种,都是冲着她来的感觉。
但她之所以这么淡定,又不怕死地让许宿跟着。
只是因为——
“出来吧,辰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