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什么叫离妇
瓷碗碰在了碟子上。
方耿看着这一幕,又是满脸震惊。
又来了又来了!
这陛下当真是——不把他当人呐!
眼见着百里昭面上露出一丝扫兴,目光也朝自己这边投来。
方耿连忙三下五除二摆好菜,对着二人颔首,“陛下郡主,奴才告退。”
他知道,这时候无需陛下首肯,他自个儿有觉悟退出去便是。
所以没等百里昭点头,他便匆匆忙忙就出了内殿。
于是,此刻的内殿之中, 便又只剩奚长宁和百里昭二人。
由于贴得极近,奚长宁能清楚感觉到百里昭温热的气息。
一时间更觉难堪。
她实在不知,百里昭明明比她还少上三岁,怎的在她面前,像是她比百里昭小上三岁一般。
他这莫名来自于成年男子的压迫,叫她觉得不自在。
她拧着眉,“陛下,您此举是否太过违背礼数?”
这话在百里昭面前说了也是白说,但她还是想说。
百里昭当然不在意,淡墨色的眸子里氤氲上一片云雾,垂眼看着她。
“礼数有何用?”
百里昭说着,手上的力道又是一重。
她只觉同他贴得更紧了些。
好歹是男女有别,她脸上的红已经开始发烫。
“可······可我是离妇,陛下难道不避嫌?”她边说着,手里想要推开百里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百里昭闻言果然眉头一锁。
什么叫离妇?
和离之妇,才称之为离妇。
她同姜卿竹还未来得及拜堂成亲,只不过是悔婚,当还不至于称之为此。
可她如此说,就是想膈应百里昭。
百里昭果然被膈应了,还膈应得不轻。
搂住她腰间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是一弯腰,干脆把她抱了起来。
不知是上回经历了一番长了记性,还是她如今反应的确变得快了不少。
就在双脚腾空离地的一刹那,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百里昭的怀里给蹦了出来。
百里昭怀里一空,也很茫然。
站定一看,只见她已经蹦得离自己好几步远。
“陛下呀!”见百里昭再没有近身,她终于松了口气,继续苦口婆心。
“您是天子!是国君!切不可如此行事,乱了礼法纲常,更不能与我一离妇相交甚密,传出去,可叫百姓如何看待您呐!”
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表示自己对他的担忧。
百里昭已经从她口中听了两次“离妇”二字,早就想发火。
却努力压抑着心里升腾的那股子火焰,只是咬牙道:“‘离妇’一词,不适合你。”
她当然知道不适合她,但她就是用来膈应他的呀。
“陛下,您贵为璧国至尊,为了我这样的离妇,实在不值当呀!”
百里昭越是不想听,她越是提。
提到他不耐烦赶紧走了最好。
总归她现在也算是摸清百里昭的脾气了。
对她,他也就是个光打雷不下雨的。
每每就算让她惹得气恼了,百里昭也至多就是摆摆袖子一走了之,也不会想要了她的命。
正因拿捏住了这一点,她才觉得,如此气他倒也没事,只要不是太肆无忌惮地过份便好。
“若你再提一句,孤便堵上你的嘴,”这一回,百里昭没有先用行动,而是口头威胁。
她也知道轻重,当即闭了嘴。
就见百里昭闭目缓了缓气,这才复又睁眼,来到桌前坐下。
“还不过来,”见她迟迟不动,百里昭又回头。
“来了。”
方才这一紧张害羞,弄得她都快忘了自己还饿着。
这会儿见百里昭在膳桌前坐下,她这才又觉肚里空空。
今日的菜式简单又丰盛,所谓简单,是菜没几个,但丰盛是在食材里头。
这鲍/鱼燕窝粥、冰水银耳、赤枣乌鸡汤、火腿冬笋汤,样样都是上等的食材。
可就——怎的全是汤汤水水?
百里昭看她眼里疑惑,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
“不喜欢?”他问。
“喜欢喜欢,”她边笑着,边敷衍着端起瓷碗盛汤。
喜欢是喜欢,可这一顿饭下来全是汤,她喝汤就饱了,也没吃下什么东西,岂不是容易饿?
百里昭当然也知道几道菜都是汤水,她自然容易饿。
可他为的就是她容易饿,否则又岂能让她多来紫宸殿陪着他用膳。
对此,奚长宁还是过于单纯。
几盅汤这么喝下来,她的确饱了。
用完这“美味至极”的午膳后,她这才又看向百里昭。
忽而惊觉,方才都是自己在用,百里昭好似一口汤都没喝。
这该不会当真是为着让她慢性中毒而死准备的吧。
刚想开口试探问询,就听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就是方耿的声音。
“陛下,于小姐那边儿······”
方耿话只说了一半,似乎是因为晓得不大方便。
百里昭闻声并未理会,脸上更是丝毫表情都没有。
她见百里昭无动于衷,又听方耿在外似乎很是为难。
便轻声提醒:“陛下,您看我这儿午膳也用了,没什么事,您先忙吧。”
百里昭听见她开口,脸上这才有了一丝变化。
却似乎不大高兴,“逐客令?”
别别,谁敢给您下逐客令呐。
“非也非也,陛下您别误会,长宁只是觉得,您政务繁忙,还是不要在此耽误得好。”
她言辞恳切又极为柔和,仿若哄小孩子一般对着百里昭。
但百里昭莫名就吃这一套。
听她这么一说,竟没再多言,当真就起身了。
看着百里昭即将离开,她在后面起身行礼欢送。
“陛下慢走~”她显得格外开心,语气里也有了欢快之情。
百里昭眉头一皱,不禁回头又瞥了她一眼。
看她低着头,虽是瞧不清神色,可他怎么觉着,她似乎很开心?
待百里昭终于离开,她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怎的,每每面对百里昭,她心里就总不自觉地紧张不已。
可奇怪的是,从前她只觉害怕、恐惧,对于百里昭的情感相当陌生。
可如今,竟有种摸透他脾性的笃定?
这笃定究竟从何而来她不得而知,只是再与百里昭相处时,她少了害怕。
至于这油然而生的紧张,她至今不明,也始终不解。
“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