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冷落轻慢
百里昭瞧见她脸上的笑,心中一动,忽然发现,她嘴角的唇脂似乎是被自己抱她时而弄花了。
便伸手去擦。
她也没有躲,只是看着百里昭朝自己伸手。
指尖带着微微凉意,触及唇角。
她身子一僵,抬眼看他,见他一脸正色,无比认真。
他不乏脾气的时候,挺好的。
想到此,她不禁微微一笑。
这回,却是真的笑。
百里昭垂眼也正瞧见她面上的笑容,不知怎的,一团云雾涌上心头,就是一软。
“陛下。”
门口,方耿的声音传来。
他闭了闭眼,忍住心头骤然而生的怒意。
迟早得把这专会坏他兴致的奴才给宰了。
“时辰不早啦!”方耿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月檀也在一旁,揪着方耿的手,皱眉仔细听着内殿里头的动静。
“陛下,我还得去姜家,”她也回过神来,瞥见百里昭指尖的殷红,微微垂目。
百里昭负手转身,“走吧。”
内殿的门打开,方耿立刻别过脸去。
只有月檀,虽躬身行礼,但眼睛却不住朝里张望,生怕瞧见什么不得了的场景,可又实在担心自家郡主。
好在,只见百里昭从里头缓步出来,后头跟着的正是郡主。
瞧见自家郡主已然换了身衣裳,又见其发髻微乱,月檀心下一慌。
奚长宁也瞧见月檀担忧的眼神,只道:“月檀,为我重新梳妆。”
月檀得令,立刻就朝奚长宁身边跑去。
百里昭未曾理会二人,只是径直离开了寝宫。
方耿见陛下此刻跟个没事人一般,虽说心有疑惑,但也只是低头对着奚长宁的方向颔首道:“奴才在外头等您。”
说罢,也随着百里昭离开了寝殿。
回到内殿后的奚长宁在妆台前坐下,抬眼一看镜中的自己。
发髻松散,嘴角的唇脂还未被抹尽,换上的这身粉色衣裳同自己当真是违和无比。
可谁叫这是人家百里昭亲手挑选的呢。
顺带还把她这一柜子的衣裳都给弄脏了,她是想再换都不成。
月檀这时候也瞧见满地狼藉,眼里也顿时染上一层惊恐之色。
“郡主,您没事吧?”月檀上前,仔仔细细地查看着自家郡主。
她闻言扭头,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又道:“就是这一地的衣裳,得叫你再好好收拾一番了。”
月檀闻言松了口气,“收拾衣裳事小,您的安危事大,奴婢还以为,陛下他······”
说到此,月檀打住,没有往下说,只是拿起梳子为她重梳发髻。
她知道月檀想说什么。
别说月檀,就连她都险些以为百里昭会对她做什么。
说来也怪,每每百里昭对她用强,她都有种对百里昭判若两人之感,可事实上,百里昭一直都是如此,她这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再者,他这架势,换谁都会以为他会对她做什么,但偏偏又次次都点到为止。
百里昭对她,究竟是为何?
思索间,月檀已经替她梳好了头发。
再看看满地狼藉,她幽幽一叹。
这月檀好容易从郡主府带回宫的衣裳哟。
她摇摇头,起身。
百里昭所备的贺礼的确不少,直到她出了宫,踏上马车时,才瞧见另一辆马车上的贺礼。
坐上马车后,她掀开车帘,环顾四周。
虽不见辰雀的身影,但直觉却告诉她,辰雀应该还是在周围盯着自己。
放下车帘,她坐定身子。
月檀站在马车旁,未入内与她共乘。
因此番是正式的宴请,未免礼数欠佳,她平日里亲厚无比的月檀便也只能跟在马车后,不能与她这个郡主一道。
因耽搁了些许是时辰,所以等到姜府,时辰也不早了。
虽说并为开席,但门口的宾客来得差不多,便不见什么人。
今日迎客的是姜曹父子,见宫里的马车一道,父子二人的脸色都不免各异。
虽说早就知晓此番宫里来人是长宁郡主,但待快见人时,姜卿竹还是心里有些不快。
姜曹见儿子神色有变,方低声道:“你若心里不痛快,进去便是。”
姜卿竹看了眼快到的马车,这才颔首离开。
“郡主,到了。”
一路上,她都在闭目养神,听见月檀的提醒,她这才睁开眼。
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就见姜曹从门口迎了上来。
“郡主大驾光临,实为姜家之幸。”
姜曹今日穿得喜庆,一身的灰红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儿子成亲。
她见状,也礼貌地点点头,却并未开口多言。
要说也是可笑,若她此时还在姜家做儿媳,姜曹又哪里会对她如此态度。
不过她又哪里能活到来姜家做儿媳的时候呢。
想罢,她没理会姜曹,只抬脚踏入府内。
姜曹没想到这奚长宁对自己连半分客气也没有,心下不快,面上却不好为难,只吩咐一旁的婢子,“给郡主引路。”
婢子连忙跟上前去,对着奚长宁颔首微笑,“郡主这边儿请。”
奚长宁微微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婢子朝里而去。
姜曹在后头瞧着,眉间隐约有了一丝奇疑。
早前便知,这位长宁郡主不是什么狠角色,就连儿子也说过,此女子一心爱慕于他,绝无二心。
怎的今日见了,怎觉此人清高傲气得很。
这真的是那个儿子口中,任人拿捏的长宁郡主?
奚长宁这边从府门而入,被婢子带着直入花厅。
到花厅坐下后,方听婢子道:“还请郡主在此稍歇,这儿清静不被人打搅,开宴奴婢再来请您上座。”
她嘴角含笑着点点头,就见那婢子缓步退下。
待婢子一走,跟进来的月檀这才道:“咱们虽并未赴过太祀权贵的宴,但宫中的宴席也见了不少,哪里有安排人一来便入花厅的,奴婢瞧着,那些官眷小姐,指不定都聚在园子里看戏听曲儿呢。”
璧国宴请都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便是入席者开席前都会聚在一处,喝茶用点心也好,看戏听曲也罢,但都绝不是一人落单在此花厅。
姜家安排她至此,明摆着就是冷落于她。
看似给了她郡主的面子,安排她入了无人打搅的花厅,实则轻慢。
“无碍,”她靠在椅子上。
总归她都不是为赴宴而来,安排她去哪儿又有何差别。
况且,她正不想让人注意,姜家想要冷落轻慢于她,还称了她的意。
“呀?你听谁说的?”
蓦地,侧窗外传来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