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可还记得东市?
说起天子一号房,她便想起上楼时,听见的那阵响动。
难不成,就是那间房里的人?
可这无缘无故的,好端端给她们送什么酒啊。
她随即便道:“多谢那位的好意,但我素来不爱饮酒,还请转告。”
说完,冲音缈点点头。
音缈面无表情站起身,直勾勾看着那小厮。
那小厮也的确是被打怕了,一见音缈这样子,话都没敢说多,就点头哈腰地退出门去。
待小厮合上房门,月檀便好奇,“难不成,有人将郡主您认出来了?”
她闻言眉头一蹙,“不至于吧。”
她鲜少抛头露面,从前在宫内时,更是人都见不着几个。
也就如今出宫回府,才能这般自由。
又岂会随便到一个地方,便有人将自己认出来。
除非——
她立刻一拍桌子,起身对月檀和音缈道:“走。”
音缈狐疑,月檀也望着她,一脸不明所以。
这菜都没吃两口,怎么就说要走。
她却道:“恐怕来者不善。”
想到这里毕竟是姜家的地盘,若这人是姜卿竹怎么办?
她倒也不是怕,就是嫌麻烦。
可音缈一听这话,哪里肯认怂。
当即站了出来,颇为侠气道:“不用怕,我在。”
她本还欲跑而后快,看音缈站起身,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是啊,她请护卫是做什么的。
不就是为了她的安危。
有音缈在,她又有何可惧。
麻烦来就来了,大不了让音缈一并给揍出去。
想到重生后的那一夜,姜卿竹在百里昭面前那个样子,大概就能瞧出,姜卿竹是很怕这种武力之人的。
既然有音缈在,怎么说,身手也比姜卿竹那个衣冠禽/兽要好。
要真来找麻烦为难于她,就让音缈出手收拾。
正想着,忽听门又响了。
这回说话的,不是那被音缈揍了的小厮,也不是送菜的那位。
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却又让她有些熟悉。
这份熟悉来自于不知何时,又在何处听过。
可要仔细想想,又暂且记不起来。
“姑娘,我家公子有请姑娘您相去一见。”
门外的男子声音倒是很谦和。
但这说出口的话嘛,就不大中听了。
什么叫“我家公子有请?”
这平白无故的,就这么上来请一个女儿家前去。
你自己听听,这合适吗?
她自然是要推脱婉拒的,毕竟这下倒是知晓,对方并非姜卿竹了。
若是姜卿竹,又怎会相请。
顶多是吩咐厨子,给她的菜里下点毒。
就是如此,她才能断定,对方不是姜卿竹,更不是姜家的人。
可……不是姜家的人,请她前去一见,又是为何?
她可不记得在外还得罪过谁了。
思索间不过片刻,她便道:“你家公子莫不是找错人了。”
门外的男子没有离开,只是语带笑意,“姑娘说笑了,我家公子过目不忘,自然是没有找错姑娘的。”
这就奇怪了。
一个对方记得她,她却无甚印象之人。
究竟是被她在何处所遇?
“你家公子是过目不忘了,我家小姐又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既是来寻我家小姐,又怎会有让我小姐一个姑娘家的上赶着过去,你家公子若是想见,让他自己来便是。”
没等她再开口,月檀就朗声对门外道。
话是没错,可她总觉得别扭。
扭头看看月檀,“你方才是不是在贬低你家主子我?”
月檀连忙低头夹菜。
门外的人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小的这就回了公子去。”
接着,就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她这时回头去看音缈,见音缈依旧凝眉深思。
眼瞅着,还在听窗外的响动呢。
于是她实在忍不住了,若无其事地走到窗边,缓缓掏出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怎么这天儿有些热,”一边说着,一边还去偷眼看音缈的神色。
“还是透透气儿吧,”说着,就一把推开了窗户。
窗户打开后,阵风吹来,轻拂起她一缕青丝。
要说窗外的景致就是不错,放眼太祀繁华之色。
让她都觉得,身在富贵家就是好啊。
借着看风景的时机,她也朝着窗外四下打量。
看了看左右,没见有开窗的房间。
再看看楼下,更是无人。
就只差楼上了——
就在她打算抬头往楼上看时。
门又被敲响了。
“姑娘,”门外,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
这声音一听之下,她忽然就有点儿记忆涌上心头。
立马就收回探出窗外的脑袋,转身示意月檀开门,顺带把帷帽又给重新戴上。
这回,音缈很主动。
没等月檀站起身,就径直朝着门口而去。
紧接着打开房门,立在了来人面前。
要说音缈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作为一个女子,人高马大。
不说如壮实的铁血硬汉,但起码站在一般人身边,还是能彰显出英姿。
特别是那张严肃而板正的脸,说她让人“望而生畏”都不为过。
但此刻唯一有一点不好——
太高了,挡住她看见门外的人。
“音缈,”她柔声示意音缈让开一些。
好在音缈还算听话,乖乖就退到她身旁。
待音缈一让开,她就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如来者清润的声音一般,此人的容貌也格外让人觉得“温和”。
温和到她一见之下,当即愣住。
更是忽然在想,这人小时候是不是脸部受过什么伤。
却又不好真的当面问人家。
只得礼貌地问:“公子认得我?”
男子带着身旁的小厮站在门口,又抬眼看了看她身后。
此时月檀也已经站起身来,安静地站在一旁。
见屋内就她主仆三人,男子便问:“不知,姑娘能否让某进去说话?”
“当然不行,”她隔着帷帽看着眼前样貌略有些丑陋的男子。
语气很淡定,也很坚决。
又不认识,且不论有何可说。
就算有话要说,在哪儿说不好,非得进房间。
男子似乎没想到她能拒绝得这般干脆。
表情明显地一愣,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便在此处说就是了。”
她看着男子的笑容,很想别过脸去。
又觉不大礼貌。
便只得微微垂眸,尽量不去看男子的样貌。
她倒也不是嫌弃人家丑,只是……
是的她就是嫌弃。
让人看了能做噩梦的样貌,谁不嫌弃啊。
她能做到礼貌应对,已是尽力了。
“姑娘,可还记得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