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负了债，还哪来的赵家三姑娘给她们卖，又上哪找蔡老五那样的冤大头。
赶紧的。
赵清瑶像只小猫般摇头摆尾的上前楼着朱氏手臂直黏乎，“奶，不回了好，我还想听您给我讲阎王打小鬼的故事哩。”
“好，得空了给你讲。”
卢氏撇了赵清瑶一眼，瞧那嗲得。
老太太之前就喜欢这二蹄子，嘴甜。
收回视线，卢氏转而对朱氏苦笑道，“老夫人，穷家不好当，您当咱家还是当年呢，为过个粗茶淡饭的日子，我回娘家借了不少钱呢。”
忽听此言，赵明珠眸子闪了闪，觉亲娘说这话不嫌害臊，前些时卢家舅舅说要买官，又来家里借钱。
她那聘礼里头的现钱，加上七七八八的东西折算下来，顶多八十贯，她舅拿走了七十贯。
跟之前一样，借条都没打一个，赵家再不换掌家人，会垮。
不能眼看着赵家彻底败了，赵明珠遂对卢氏道，“娘，奶要账簿您就给她吧，奶当了那么些年家，定比您顺手。”
“嗨哟~就跟你奶亲，听你的，我给。”
道一句，卢氏回房去拿账本，心里有自己一盘账。
闺女那聘礼大半借了娘家，莫氏见天偷摸往赌坊跑，去时欢欣鼓舞，回时垂头丧气，瑶丫头那聘礼定也是被她输得所剩无几。
老太太这般要账簿掌家。
估计是她想错了。
老太太定是有不少积蓄，死了也带不走，头前吴婶来说家里米缸快没米了，柴也剩下不多。
赵家没钱了。
正好让她拿钱出来管一家的用度，最是便宜。
待卢氏把账本拿来，莫氏几人已经把田金兰怎么回的赵家，孙女儿们又被选进的哪个王府，都给朱氏说了。
但没说赵无瑕嫁进王府，又被赶出来的事。
更没说赵明珠和赵清瑶进王府的日子耽搁了，后边什么时候能进王府，还进不进得成王府，是玄之又玄的事。
只说她们要给表舅守孝，日子到了自会有人来接。
谁也不是个傻子。
老太太正高兴，你当那报忧的乌鸦，给她说些让她不痛快的事，老太太第一个呛的就是你。
朱氏不知隐情，心里头虽怪卢家表舅死得不是时候，耽搁了孙女儿们的好事，但没说出来，只一个劲感叹造化弄人。
听言辞，还有些后悔当初对田氏母女太苛刻了的意思。
谁又敢去戳穿她呢。
老太太乐一会是一会吧。
好些年没回了，吃罢午饭，朱氏睡了会，起来后在家里各处溜达，瞧瞧。
到前院，见着赵无瑕母女，也没说什么，之前关系闹太僵，冰山得慢慢溶解。
卢氏赶在晚饭前，让刘婆把后院靠花厅东边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了，那之前就是老太太住的屋子，没人敢住，一直空着。
晚饭与中午一样，后院在后院吃，前院的还在前院吃，各不相干，吃完，前后院都早早熄灯睡了。
趟在床上，赵无瑕问田金兰，“娘，我奶冷不丁跑回来做什么？”
“听刘婆说是要回来掌家。”
“以后不走了？”
“不走了。”
唉...
听赵无瑕似叹了口气，田金兰笑道，“你怕啥，你奶六十多岁的人了，有几年活头，你还怕活不过她。”
“呵呵，我瞧她那身板比我还硬朗。”
“那又怎地，她今儿不是也没把你怎样么。”
“那倒是。”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母女俩渐渐睡去。
翌日一早，领头泥瓦匠找来了，说之前买的檩子有根短了，要去换。
赵无瑕舍不得花钱雇车，懒觉也没睡，和田金兰抬着檩子去了。
走时朱氏才起来。
洗罢口脸，朱氏在前院后院各个屋子里看，连罩房柴房都没放过。
刘婆当朱氏是检查角旮旯里有没有积垢，忙让吴婶不慌做早饭，先帮她打扫。
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朱氏识字，昨晚她看了一晚账簿，横看竖看，发现赵家只剩个了空壳。
其它就不说，昨个她可是跟刘婆打听过，除三孙女儿选的王妃，聘礼不同于其它，送的凤冠霞帔外。
另两个孙女儿的聘礼，光现钱就收了八十贯，其它盐碳柴薪更是不提，该有的不该有的一样没落下。
可这些都没入账。
她一早就在找那些钱物都藏哪了，但一文钱都没找着。
“刘婆子，你去后院喊卢怀荣和莫秀莲，让她们到正堂来，我有话问她们。”
吩咐一声，朱氏先去了正堂。
不一会，卢氏和莫氏来了，刚跨进门槛，朱氏一把将账簿摔到她们脚前：“珠儿和瑶儿的聘礼都上哪去了？”
卢氏顿住了脚。
几年过去，老太太这脾气一点没变。
还问聘礼上哪了，借娘家了，我闺女的钱，我想怎地就怎地。
卢氏心里这么想，但不敢这么说。
见卢氏不做声，朱氏又问莫氏，“秀莲，你说，珠儿和瑶儿的聘礼都去哪了？”
这...
赵明珠的有没有被卢氏贴娘家她不知道，但自个闺女的聘礼被她输得差不多了，那她是明明白白的。
可这是闺女的聘礼，用不着交公，她爱咋花咋花。
但这话莫氏不敢说。
等了好半天，见俩媳妇真成了媳妇，都低着头不说话，朱氏猜了个大概，气个半死。
不成器的败家媳妇。
聘礼是她们闺女的，管不上，但那几亩职田可是老赵家祖上传下来的。
朱氏伸出褶子被撑平的肥手，剁着桌子问卢氏和莫氏，“那我问你们，卖职田的钱哪去了？”
这…
卢氏紧了紧喉咙，若说实话，说钱被拿去给她大孙女儿选了夫人。
老太太再问起，三姑娘没花一文钱，又是个克星命，还被选了王妃，二姑娘一文钱没花，照样被选到皇后嫡出的二皇子身边去了，你一百贯花出去，就给闺女选了个夫人。
那不是臊人脸面吗。
邦邦邦～
朱氏又剁了桌子，“说呐！”
卢氏身子吓得一抖，答不上话，用胳膊肘捅了捅莫氏。
莫氏真想问候卢氏祖宗。
素日看卢氏这老娘们挺能说的，关键时刻她就变哑巴，这还得帮她圆事，瞧她那样，说得不好怕是会落埋怨。
须得往好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