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将擦黑,睡也睡不着,她索性琢磨着,以后是不是也在积玉桥头摆个水饮摊?既能赚钱又能看街上的热闹,一举两得。
可想着想着,眼前却不时浮现出白日在桥上见过的,那公子的脸。
摇摇头刻意不去想,那张俊脸却像粘她脑门一样,挥之不去。
难不成看上那小子了?
若说,长得好看的她见过不少,但这般入她心眼的不多,也不知是哪世的缘份,怎像上几辈子就见过似的。
真是奇了怪。
想了许久,赵无瑕觉人生苦短,最重要的是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打算妥了,若司天监那老头不按她的办,明日她等不到赐婚圣旨,日后再见着那公子,她定上去问问他婚否。
若未婚娶,管那公子是何许人,定先表个白再说。
万一那公子被她的真诚与美貌所打动,应了她,就此成就一桩好姻缘,她也就不稀罕什么王妃不王妃的。
反正选妃那事也是一时兴起。
臆想着以后有可能的幸福生活,赵无瑕悠然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她被卢氏拍了门:“阿瑕,快起来,大娘有几句话与你说。”
“诶,就来。”答应一声,赵无瑕不情不愿的穿了衣裳起来。
一大早的,不冷不热正好睡觉。
打开门,不止卢氏,莫氏、赵明珠、赵清瑶都堵在她门前,一个个面有愠色,似要找她寻仇。
多大的仇家赵无瑕都见过,忍着要打出嘴的哈欠,她问卢氏道:“大娘,您要说什么?”
卢氏似笑非笑,赖着性子道:“阿瑕呐,你大姐如今是惠王府的夫人,身子贵重,你怎还抢她的饭食,她是有德行,不与你计较,若计较,定要掌你的嘴。”
“啊~”
赵无瑕哈欠打了出来。
一大早觉都不让人睡,兴师动众居然是为这么点小事。
怕了,算她赢。
“大娘,昨日那鱼我也是没想到,以为大姐当了王府夫人,胃口会有所不同,没想她还是喜欢吃那十文钱一条的便宜鱼,知道了,我以后不吃了。”
卢氏抿了抿唇,瞅着赵无瑕那睡得容光焕发的脸,一时不知该找什么话还回去。
她说闺女身子贵,这小蹄子非要说鱼贱,拉低她宝贝闺女的格。
且这小蹄子漫不经心的形容,竟有股优越感,也不知她打来的,瞧着顶气人。
半晌,卢氏把一口气生生咽下去,又道:“你二姐虽是个妾,但也是承王府的妾,身子亦是与往日不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衣裳怎能再让她洗。
她与你大姐明日便入了王府,你如今也不嫁人,在家闲着,也不肖得攀比她们。
我和你二娘换下来的几件衣裳,你只每日洗自己衣裳的时候顺手洗了就是,便是有其它活再要你做,也是轻巧的,不会把你累着。”
说到这里,卢氏顿了顿,冷脸甩出一句话:“要不然呐,你还回蜀州你姨母家去!”
赵无瑕不知该说什么好。
卢氏不仅忘恩负义,不念记赵明珠得选惠王府夫人,有她换的那五十贯钱的功劳,还想以后彻底拿她当丫鬟使。
甚至以撵她回姨母家相威胁。
真是够了。
反正到哪都有人暗杀,回去就回去,真以为她赵家多大个宝贝金疙瘩,除了屋子宽敞,占的地段好点。
还有啥?
闷不做声,赵无瑕正想转身进屋收拾行李走人,莫氏将远处的盆拉了过来。
赵清瑶也跟着将她们一早换下的衣裳抱到了赵无瑕面前:“呐,我要陪姐姐去买胭脂,这是今早换下的,和昨日的一起洗,里面有件水蓝色衬裙和碎花短褂,是我和姐姐的,我们以后入王府穿不上,给你了,还是大半新的。”
赵无瑕……
我都认输了,你还来找不痛快?
不装了,累。
双手环胸,赵无瑕懒洋洋,二流子般倚在门框上,爱看不看的瞟了赵清瑶一眼:
“抱得挺累的,丢盆里吧,你娘不也闲着么,之前是她洗,日后还是让她洗,你们呐,就权当我是个死人。”
……!
赵清瑶嘴动了动,没说出一句话来。
其余几人亦是愣神。
这小蹄子是嫌赵家还不够衰么,一大早死啊活的,自己要死死远点去,在这找人的晦气。
且她这是啥德性,吊儿郎当,毫不自重,哪有个女儿样。
我呸!
赵无瑕已经彻底露出了真面目,没看卢氏娘几个是什么脸色,也不怕她们气出个好歹,进屋将自己昨天换下来的衣裳拿出来丢盆里:
“二娘受累一起洗了吧,我衣裳还有两套,换得过来,大姐二姐穿不上的两件衣裳给刘婆吧,她里里外外的擦洗也费抹布。”
说完,她顺手拿了门边脸盆架上的木盆往厨房去打热水。
回去路程远,有几日得在舟车上度过,要是热水多,洗个澡再出发还是舒服些。
后边,卢氏一干人瞧着赵无瑕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像张嘴打哈欠,却冷不防被灌了口凉飕飕的西北风,直哽得胸口难受。
昨日还乖乖巧巧的,怎今日就像变了个人。
“吭吭。”赵明珠干咳了两声。
赵清瑶听得明白,赵明珠是在暗示她,让她做出头鸟,先去挑起事端收拾赵无瑕。
多此一举。
前日她就瞧刚回来,描画得比她还鲜艳的赵无瑕不大顺眼,今日又吃了瘪,气定当是要出。
但她就不喜欢受赵明珠指使。
可又没奈何,今日还在赵家,便是再不情愿,也就这最后一次,忍一忍,明日就解脱了。
将抱着的衣裳往盆里一丢,赵清瑶气鼓鼓冲赵无瑕背影嚷道:“赵无瑕,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要你,你往后得在家吃一辈子闲饭,难不成你还想着让人侍候你?
没那命就别做那梦,快些将这些衣裳洗了晾干,明日我们好带走!”
赵无瑕听了也不恼,回头一笑,“是啊,我可不是没那命,比不得你,在家侍候人,去了王府还是侍候人。”
赵清瑶气得面无颜色,莫氏亦恨得鼻尖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