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酸辣萝卜味道更加好，孟云清特地将装满了萝卜的陶罐子放进了仓库，冰冰凉凉的萝卜最是好吃了。

　　就在孟云清在小厨房热火朝天地准备午膳时，一辆小马车缓缓驶进皇宫，最后稳稳停在了太后寝宫门口。

　　张柠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门，张柠恍如隔世。

　　不多时，庄妈妈赶忙来迎张柠，正好撞见了张柠这幅愁容：“张柠姑娘久等了，太后娘娘刚小憩起来，老奴得在一旁伺候着，这一时半会没来得及出来迎您。”

　　张柠收起愁容，笑着朝庄妈妈行了一礼：“庄妈妈，许久未见，您的精神头好多了。想必太后娘娘近日食欲定是好了不少。”

　　庄妈妈拉着张柠径直走向太后娘娘的寝殿，笑着说道：“是啊，太后娘娘的精神头比之前好了不少，这吃得也多了不少。多亏了孟夫人，要不是她，太后娘娘也不能这么快恢复。”

　　张柠微微一笑：“是啊，孟夫人的手艺真真是天下一绝，是连祖母尝了都要连连称赞的程度。我快一个月没尝过孟夫人的手艺，这嘴巴都有些馋了。”

　　“做些吃食便能让太后娘娘身子骨好些，是孟夫人的福气，也是咱们孟家的福气。”

　　庄妈妈拍了拍张柠的手，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柠儿，我与你祖母相交几十余年，膝下无儿无女，早就将你当成了我自己的孙女，真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你跟嬷嬷我说实话，你这些天住在孟家，这张家人有没有说你。这孟家人有没有给你使脸色，下绊子？”

　　一股暖意上心头，张柠的鼻子便开始发酸，可还在可控范围：“孟家人都对我很好，不仅时时关切我的情绪，经常给我带吃食和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见到漂亮的首饰布料也都会给我备一份，若出门玩了，他们也会顺道喊我一起。庄嬷嬷，孟家人对我那是真的好。”

　　“对了，孟家大嫂嫂家的有三个小娃娃，他们活泼开朗得很。我时常去她那里，跟圆圆蓉蓉说说话，时不时教她们些书本知识，亦或者绣绣花，纳纳鞋底。”

　　“比起从前在张家，如今在孟家得我真真是过上了神仙日子。”

　　见张柠在孟家过得好，庄妈妈也就放心了：“我瞧你面色红润，眉宇间毫无忧愁，便能猜出你在孟家的日子是怎样的了。这孟家说完了，该说说张家了吧。”

　　张柠轻笑一声：“害，张家……我回去的次数不多，他们口中的闲言碎语传不到我耳朵里。庄嬷嬷，他们的话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张妈妈长叹一声，额头成了个川字：“你这小孩，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那张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张家人是什么样的，我老婆子还是清楚的。”

　　“若是没有孟将军与孟夫人闹那么一出，你在张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尤其是你那个偏心至极的父亲。”

　　“不过啊，现在他也已经……哎，算了算了，好日子咱们不提晦气的人。柠儿啊，你今日为什么着急忙慌地要见太后啊，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张柠紧了紧手，从容淡定地说：“父亲的葬礼也由将军府和宫里的人的人全权操办了，我自己在孟家安安心心地住着，能出什么事儿。”

　　见庄妈妈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张柠只好找了别的借口：“害，太后娘娘身子不是不好嘛，我今日是特地来给太后娘娘送补品的，顺便来谢个恩。”

　　“我祖母，我父亲的葬礼大部分是由宫里人给操办的，张家儿孙不争气，没给朝廷、国家贡献一丝丝不说，还叫陛下与太后日日操心家里的事儿，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见张柠言辞恳切，庄妈妈也就半信半疑地信了：“也是，按理来说你是该进宫谢恩的，早谢晚谢都得谢。是我多想了，太后娘娘正在大殿上坐着，我同你一道过去。”

　　张柠朝太后行了个大礼，语气十分郑重：“臣女张柠，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轻轻挥一挥衣袖：“起来吧，今早庄妈妈同哀家说你要见哀家时，哀家还惊讶了下。想着你家中连遭变故，心情定然不佳，这精神头也不大会好。”

　　“本想拒了你，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人好些了，在进宫谢恩也不迟。如今看来，倒是哀家想多了。瞧瞧你这面色，一点也不像个家中挂白的女娃。”

　　张柠苦笑一声，想起来自己的祖母：“祖母去世时，我悲痛欲绝，一双眼睛也只顾着流泪。不仅如此，臣女还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每每睡着，也会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太后娘娘可知，臣女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太后摇摇头，倚在坐榻上：“你的梦，哀家怎么清楚。”

　　“是臣女祖母撒手人寰的场景。祖母缠绵病榻许久，药石罔顾。祖母心里一直想着臣女，生怕她不在了，臣女会受人欺负，任人宰割。这才一口气吊在那儿，迟迟没咽下去。”

　　“后来，孟夫人在臣女与臣女祖母面前亲口承诺，日后会将臣女视若己出，为臣女撑腰，为臣女择一门好婚事，臣女祖母这才咽了气。”

　　“在梦里，在现实中，祖母被病魔折磨许久，面容枯槁，整个人瘦得跟个骷髅架子一样。”

　　“臣女就那样握住祖母那瘦瘦干干的手，直到祖母闭上眼睛，她那只手缓缓从臣女手中落下……”

　　说着说着，张柠的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转，滚烫滚烫的。

　　“自那时起，臣女便立下誓言，日后若遇到再难再苦的事情，也绝不会流一滴眼泪，只愿祖母别再担心臣女，安安心心地离开。”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语句，太后听了也心下动容，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只见她轻叹一声，温柔地说道：“地上凉，赶紧起来吧。蓉华你也是，这样瘦瘦弱弱的小姑娘跪在地上这么久，也不知道提醒哀家让她起来，实在该罚。”

　　庄妈妈端来一张凳子，笑着说道：“张柠姑娘是张老太太的孙女，便也算得上是老奴的孙女，老奴孙女跪您，就当是老奴在受罚了。”

　　“太后娘娘，这是孟夫人一早送过来的安神茶，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