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高阳的最后一面
高阳言辞恳切,让人没办法拒绝。
皇帝缓缓开口:“母后,高阳也是一片好心,咱们就一道瞧瞧,乐呵乐呵。”
太后娘娘点了点头:“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哀家也没什么意见。高阳啊,那你就去准备准备吧。”
高阳微微一笑:“多谢父皇,皇祖母。只不过,儿臣还有件事情,要求助父皇和皇祖母。”
“我这个舞蹈需要一个人为儿臣抚琴。而且,这琴谱有些特殊,一般人弹不出这琴谱的美妙。若是没有琴音,这支舞也就费了。”
太后娘娘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哦?这是怎样的琴谱,连宫中的琴师都不能演奏出来吗?哀家记得,司乐坊的郭艾,她的琴技就不错。”
“回皇祖母,儿臣之前找郭艾琴师试过了,她并不能完美的弹出这琴谱。皇祖母,儿臣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只要皇祖母,父皇,还有那人同意,儿臣这舞就成了一半。”
皇帝看了眼太后,缓缓开口:“哦?大宴之上还有这等能人。高阳啊,你还不快快引荐一二。让朕和太后好好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孟云清有股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要出事——虽然,她不大听得清楚高阳与皇帝他们的对话。
高阳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坐在下头的孟云清:“儿臣听闻孟将军的夫人孟云清不禁擅长厨艺,这琴技更是出神入化。”
“所以,儿臣推测,这琴谱唯有孟夫人才能演奏的出,也只有孟夫人才可以跟儿臣配合得天衣无缝。父皇,皇祖母,请允许儿臣去将孟夫人请来,为儿臣的舞蹈,伴奏一二。”
高阳故意将这句话说得特别大声,让所有人都可以听清楚,包括孟云清。
孟云清十分无奈,可也不能说些什么:“这个高阳,我就知道她会搞些幺蛾子。全京城谁不知道我出身乡野,不通六艺。”
“她这样说,摆明了要我丢脸,还是在所有官宦贵眷面前丢脸。我要是丢了脸,将军便要跟我一起丢脸。他是大将军,决不能因为我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皇帝轻叹一声,派身边的太监去跟孟云清说了几句话。
大宴之上,所有人都在看将军府的笑话——他们想看看,这堂堂镇国大将军的夫人,究竟是如何在众人面前露怯,当笑柄的。
一时间,整个大殿充满了看笑话的氛围,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这孟云清。
贵眷甲:“我听说这孟云清出身乡野,怕是连琴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吧。哈哈哈,我要是她,早就寻一条地缝钻进去了。哪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在这里吃酒,闲聊啊。”
贵眷乙:“姐姐,这你可判断错误了。这孟云清啊,不仅出身乡野,还是个小生意人。那句话怎么说的,商人重利,这样的大场面,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啊。”
“我听说啊,上回她还自荐到陛下与太后面前,非要揽下太后的生辰宴。要不是高阳公主时时刻刻盯着,这孟云清指不定出什么洋相呢。”
……
虞夫人十分嫌弃地看了那帮子人一眼,高声说道:“哼,上回太后生辰,这满殿的人谁没尝过人孟夫人的手艺,谁能说自己没去那鲜满堂吃过东西,没去过那露浓阁买过东西。”
“求爷爷告奶奶要人家新品时,还不见得你们会有这样的面容。”
“如今人摇身一变,成了镇国大将军夫人,这某些人啊,就眼红得要死,时时刻刻盯着人家的一举一动。出身乡野又如何,不通六艺又如何,商贾之家又如何。”
“人家的家业,是人家一手打拼出来的,是辛辛苦苦攒出来的。旁人哪里来的资格,又配在人家面前说三道四吗?”
“那些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要我说啊,就是一脸尖酸刻薄样。这样的人,长不了命,也不可能宜室宜家。”
“还有,有些人出身名门,善女红,精六艺,熟读百家书。可这嘴啊,却跟市井长舌妇没什么区别。我就想不通了,这些人学到的知识,礼仪都去了哪里,难不成,进了狗肚子?”
说了好一堆话,虞夫人嘴巴都有些干了,稍稍停顿了一下:“再一个,那些人胆小如鼠,自身比不过人家,就只能背地里说人家的坏话,看人家的笑话。”
“要我说,像这般胆小如鼠,尖酸刻薄,身无长物又爱嚼人舌根的人,定会让自家列祖列宗蒙羞,颜面扫地!”
话音刚落,虞夫人便将面前的清酒一饮而尽,心中无比痛快:“这些长舌妇,就该被我好好得骂一通。”
被虞夫人指桑骂槐后,那些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就像是吃了便便一样难受。
虞夫人他们离得有些远,孟云清并没有看到这一场好戏。
孟峥担忧地看了孟云清一眼,小声说道:“云清,这样离谱的事情,你直接拒绝就好,不必管我。旁的,我会去跟陛下,太后娘娘好好解释。”
孟云清朝孟峥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你颜面扫地。”
说完,孟云清莞尔一笑,跟着太监去准备了。
大殿中央,高阳着一身火红长裙,犹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而孟云清一身青色长裙,慵懒散漫的坐在古琴面前。
给孟云清研究琴谱的时间并不多,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孟云清在心中不断祈祷:“祖师爷啊祖师爷,您一定要保佑我,保佑我可以顺利度过难关,事成之后,我定三柱清香,五盘鲜果奉送。”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盯住那翩翩起舞的高阳。
一舞作罢,这琴也正好发出最后一个音节。孟云清与高阳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就像是日日相处的好伙伴一般。
收势后,高阳一脸震惊地看着孟云清,她想不清楚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乡野村妇会弹古琴,还可以跟自己配合得这样好。
孟云清缓缓抬头,看到了高阳那震惊非常的表情——可让孟云清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