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烟跟在顾文华的身后,寂静漆黑的路面,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轻轻的脚步声。
顾不得去看周围的情况,她看着面前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神情略微有些焦虑,中途好几次,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心里想着事情,没有发现已经到了地方,直到差点就要撞上顾文华,她这才急忙停了下来。
顾文华刷的一下拉开门,脱掉了鞋子,赤脚走了进去。
这是顾文华院里,一处比较隐蔽,很少人会来,阴凉清爽的小房子。
平日里顾文华就喜欢在这里,品茗,作诗,下棋……
他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在这里,就连丫鬟也不让侍候在侧,这般宁静祥和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他内心中的戾气,才能稍稍减少那么几分。
往日里他和严烟,也就是在这里相会,既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个地方,是严烟最喜欢,最快乐的地方,可如今跟着他来到这里,严烟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走来这里的一路上,顾文华一言不发,自顾自走在前头,无论是他散发出来的气势,还是这诡异的气氛,都让严烟感到不安。
严烟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顾文华已经走了进去,一步步走到软塌上坐下,冷着一张脸盯着门口的她。
严烟心里一紧,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三两下脱了鞋子,疾步走向顾文华。
她柳眉微蹙,飘逸宽松的长裙,随着她的走动,荡起一波波的花纹,美不胜收。
但这个时刻,却无人欣赏她的风姿。
严烟走到顾文华跟前,就要如往常那般,窝进他的怀里,顾文华冷冷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生生让她止住了脚步。
严烟一愣,颇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顾文华生气了,却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此刻也只能呆呆的站在他面前,不敢有所动作。
气氛很是沉闷,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严烟再也忍不住了,她犹豫着轻声开口:
“文华………你怎么了?”
顾文华修长的手指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的茶香慢慢飘出,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慢慢放下,这才又看向严烟,神情冷淡:
“我以为你会知道?不是吗?你是如此的冰雪聪明。”
严烟咬了咬下唇,她确实是猜到了一点,但又直觉不应该如此,按照他们之间的立场,无论如何……他也不该会生气的。
“是因为……顾文韬吗?”
顾文华笑了,眼里却毫无笑意:
“我以为你起码会遮掩一下,或者……还会解释狡辩一番,没想到你倒是够坦白。”
想到自己猜对了,还真是因为这个事,严烟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她倒是不担心。
严烟蹲下身,将头靠在顾文华的膝盖上,小脸贴着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声音轻柔,带着眷恋与痴缠:
“在你面前,我无需遮掩什么,我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文华……你应该很明白。”
在她贴过来的那一刻,顾文华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可看看那张楚楚可怜,又带着哀求的双眸,最终还是随了她去。
“严烟,你这次做过了,是谁允许你动顾文韬?”
原以为顾文华愿意让自己靠近他,那就是没事了,没成想下一刻,顾文华冰冷的话语,让严烟身子一僵,猛的抬起头来。
她双眸闪动,心里快速的思索着各种话语,平日里的巧言善辩,如今通通都不管用了,只能无措的看着他。
“文华,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只要顾文韬没了,就没人你争丞相府世子的位置了,他不是一直都是你的眼中钉,死对头吗?”
“我……我只是,只是在帮你而已,不是吗?如果……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和我说,下次我会做得更好!”
严烟急急的解释,甚至都有点语无伦次,她无法忍受,更不想面对顾文华看着她时,那种冷漠陌生的眼神。
她如今一无所有了,唯一拥有的,能捉住的,就只有顾文华了。
严烟跪在他的膝盖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闪动,哀求的望着他。
以前每次只要她这么做,顾文华都会怜惜她,疼爱她,再怎么样也不会生她的气了。
“你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你自己?”
一反常态,不只是因为什么,顾文华意外的神情很是冷漠,眼神冰冷的,严烟从来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这下子心里更慌了,她忍不住伸出手,用力的捉住顾文华的裤脚,也许如此她心里才会有点点安心。
顾文华抬起手伸向她的脸,轻轻的捏住她的下巴,严烟不自觉随着他的举动,高抬起脸颊,仰头看着他。
顾文华的手开始用力,严烟的下巴有些泛红,他端详着严烟的脸:
“这么美丽的一张脸……怎么就能有这么歹毒的心肠?”
严烟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眼里一片恐慌,但因为被顾文华捏着下巴,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泪光朦胧的看着他。
“我如果要杀了他,还需要你动手吗?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取他性命,严烟,你这次真的……太让人讨厌了。”
此话一出,严烟再也忍不住了,好在顾文华也随之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后退了稍许,与她拉开了距离。
在严烟还想靠过来的时候,他一个眼神看过去,严烟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我……我,文华,你相信我,你听我说,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他没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你啊!”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她着急,害怕,心里更是有止不住的恐慌,顾文华的言行与举动,都让她生起了强烈的不安。
“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就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在一起,只要没了他,我就可以换一个身份,和你在一起,我就只有这个想法啊!文华……文华,你……你不要……这样……”
她急得语无伦次,想要靠近顾文华,又不敢靠近,生怕会引起他的反感。
面对她的眼泪,她苦苦的解释与哀求,顾文华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哀哀戚戚的哭声,顾文华阴柔的声音,在整个房里,显得格外明显: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
严烟的哭声一顿,猛的抬起头,两眼睁的大大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顾文华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经过她的身边时,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他也是你能动的吗?”
脚步声渐行渐远,严烟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双目无神,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