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影找遍了每条街都没有找到玉如意,万分无奈之下,只能先回庭芳阁向阁主如实禀报这件事。林师傅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训斥黎初影:“这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黎初影也急得不得了:“我一直看着的呀!谁知道这一不留神她就不见了!我满大街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人。”
见陆华年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的样子,林师傅立刻陪着笑脸说好话:“阁主,您别生气,也许是迷路了也不一定呢?”
“玉如意六岁就跟着我了,这京城就没有她不认识的路,她存心想跑。”陆华年早知她有这份心思,日防夜防,还是让她给跑了,她下命令道,“来人!继续给我去找!要是找不到,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在场的舞姬们正纷纷散开要出去寻找,玉如意自己就回来了:“哟!这么热闹!是有什么好事吗?”
林师傅见到玉如意,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我的小姑奶奶!你跑到哪去了?你瞧把阁主气的!”
“我只是在街上弄脏了衣服去河边洗漱了一下,你们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玉如意撇了他们一眼,不悦道。
陆华年神情严肃,命令道:“从今日起,不许再出门了!”
“为什么?”玉如意不满道。
“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到时候会告诉你的!”陆华年说完,转身走进了内阁。
“好了,都散了吧!”林师傅说完,也跟了进去。
黎初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如意,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玉如意悠闲道。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逃跑了呢!”黎初影悬着的一颗心到现在都还没放下。
玉如意忍不住笑了起来:“跑是肯定要跑的,不过我就这么跑了,也太蠢了吧?”
黎初影皱眉问:“你的意思是?”
玉如意故意卖起了关子:“我饿了,去给我做点吃的,我就告诉你!”
“好,你稍等一下。”黎初影说完转身向厨房走去。
陆华年的房间,林师傅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后,陆华年似乎话里有话的问:“今天的晚饭你吃了吗?”
林师傅笑了笑,回答道:“忙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这饭里被人动了手脚。”陆华年看着桌案上放着的饭菜,满脸的严肃。
林师傅一听,上前去细看,警觉道:“安眠散?”
“看来是有人要行动了。”陆华年冷声道。
“您的意思是?”
陆华年继续道:“那个黎初影,没那么简单,厨艺这么好,舞跳的也不错,你不觉得她的来历太蹊跷了吗?”
林师傅猜测道:“您怀疑她想毒害玉如意取而代之?”
“有这个可能。”陆华年对黎初影起了疑心。
林师傅冷哼一声道:“她敢存这个心,我饶不了她!”
晚间,黎初影做好了饭菜端到玉如意的房间里:“如意,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玉如意没有应声,黎初影刚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林师傅就推门进来了,训斥道:“你在干什么?”
黎初影答道:“她说她饿了,叫我给她做吃的,结果我刚送来,她就已经睡着了。”
“是这样吗?”林师傅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黎初影点点头道:“是啊!”
见玉如意仍然没有应声,林师傅靠近她的床榻,脸色苍白如纸,林师傅感到不对劲,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惊恐万状:“她死了!”
“死了?”黎初影吓得惊魂失措。
“来人!”林师傅大叫道,“把她抓起来!听候处置!”
大街上,名朗正在到处打听容景的消息,忽闻一辆马车经过,风吹起了车帘,名朗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马车里坐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正是容景,他立刻追了过去。
城外的悬崖边,一位年迈的老人家吩咐抬轿的人放下轿子,屏退左右,他缓缓上前,带着沉重的心情,对轿子里的人说道:“莲儿,都是叔叔没有照顾好你,如今,也只能把你葬在这荒山野岭,你不要怨恨叔叔啊!”说完,他叹息着后退几步,示意两侧的人将轿子埋了。
“等一等!”名朗向这边跑过来,大声阻止。
“你是谁啊?”老人家抬头,疑惑道。
名朗停下脚步,喘着粗气问:“这轿子里的人是?”
只见老人家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是我的侄女莲儿,前些天染上了瘟疫,刚刚去世。”
“你侄女?”名朗皱眉,诧异道,“她已经死了?”
“是啊!”老人家说着摸了一把眼泪道,“我大哥就这么一个女儿,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年纪轻轻的就……”
“我能看一下她吗?”名朗自知他的请求有些唐突。
“你想干什么?”老人家警惕地看着他。
“我就看一眼!冒犯了!”名朗迅速拉开了轿帘,里面的姑娘活生生的走了出来,惊道:“你们干什么?”
“莲儿!”老人家喜出望外道,“你没死啊?”
“你谁啊?”姑娘一副惊恐之状,对陌生的环境一无所知。
老人家不假思索道:“我是你叔叔啊!”
姑娘别过脸道:“我根本就没有叔叔!”
“容景?”名朗望着眼前这个和容景有着相同容貌的姑娘,试探着叫了一声。
“你又是谁?”姑娘皱着眉,一脸疑惑。
名朗诧异:“你也不认识我?”
“你们好奇怪啊!”姑娘皱着眉,语气中有些许不耐烦,“什么莲儿?容景又是谁?你们带我来这到底想干什么?”
“这孩子,莫非是病糊涂了?”老人家急道,“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姑娘不假思索答,“我是庭芳阁的舞姬玉如意啊!”说完,转身在风中起舞,舞姿曼妙,名朗看得出神。眼前这个姑娘,和容景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可是他从未见过容景跳舞,这个姑娘的言行举止也表示根本不认识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名朗陷入了沉思。
城南李府,那位老人家是城中经商的李员外,得知名朗身份后,将他带回府上做客:“名大人,刚才得罪了!”说着,他将倒好的茶递到名朗面前。
“不要紧。”名朗客气的笑了笑,“我也是想把事情查清楚,多有冒犯。”
李员外叹息了一声,向他说起事情的原委:“实不相瞒,我这个侄女跟我并不熟悉,家兄失踪几十年杳无音讯,突然侄女到访还带来了家兄的亲笔书信,这才相认。可她刚来几日就染上了瘟疫,年纪轻轻就过世了,我也是怕传染了镇上其他百姓才不得已把她抬到山上埋了,可没想到她突然又活了过来,还不认识我了,我实在是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名朗猜测道:“我想她可能是一时迷了心智,大夫不是已经过来看了吗?看看大夫怎么说吧。”
正说话间,大夫惊叫着闯入正厅:“李员外!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怎么了?”李员外闻声站起身来。
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你家小姐明明已经死了,不知怎么突然又活了,而且身上的瘟疫一点都没有了,我刚才给她把脉,还被她打了一顿。”
“她人呢?”名朗忙问。
大夫急道:“家丁以为她失心疯,就把她给绑起来了。”
名朗道:“李员外,不知在下可否去和她聊一下?”
“好!”李员外应声,名朗立刻跑向那位姑娘的房间。
姑娘被绑在房间里的柱子上,拼命地挣扎,大声叫喊:“你们快放了我!如果让阁主知道你们绑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孩子,真是病糊涂了!”李员外对此真是又急又无奈。
“你才有病呢!”姑娘扔在挣扎,“快放了我!”
李员外求助道:“大夫!你快想想办法救救这孩子吧!”
大夫叹息了一声,断言道:“她这个病看起来好像是离魂症啊!”
“你才有离魂症呢!”姑娘不耐烦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大夫走到她的梳妆台前拿起一面镜子递到她面前,问道:“你好好看看,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
姑娘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满脸惊恐之色:“这不可能!这不是我啊!我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李员外听的一头雾水。
大夫实在束手无策,摇了摇头道:“李员外,我用我行医十几年的名誉保证,当初给你家小姐把脉的时候,确定她已经死了,可这突然又活了,还说自己是另一个身份,只有一种可能。”
“借尸还魂?”许久不发话的名朗突然断言。
“这怎么可能呢?”李员外惊诧不已。
大夫无奈,摇了摇头道:“既然你不相信在下,那在下无话可说,只能告辞了!”
“等等!”名朗拦住大夫,“二位稍安勿躁,让我再问问她。”他走近这个和容景长得别无二致的姑娘,说道,“这位姑娘,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无法解释,但请你相信,我们没有要伤害你,绑架你的意思。”
“那我为什么会在轿子里?”姑娘皱眉问。
名朗问:“你好好想想,在你上轿子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思虑片刻,说道:“我当时吃了晚饭之后,忽然觉得困倦,所以就睡着了。”
“你总算想起来了!”李员外有些惊喜之色,“你就是吃了晚饭之后突然发病去世的!”
“但我睡的不是这个房间!”姑娘环顾着周围,确信道,“我房间里有桌案,有屏风,有牡丹花,这里根本不是我的房间!”
“不对啊!”李员外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神情严肃道,“莲儿最喜欢水仙花了。”
“你先别打岔,听她说完。”名朗等着她继续说。
姑娘想了想,只淡淡的答道:“我睡着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次醒来就看见了你们。”
“这样的话,事情就弄清楚了。”名朗突然心生一计。
“那还不快放了我!”姑娘继续挣扎。
“别着急!”名朗安抚道,“姑娘的身体还未痊愈,还是在这里多休息一阵子吧!”
“我不要!”姑娘拼命地挣扎,“你们耽误了我练舞的时间,快放我回去!”
名朗宽慰道:“姑娘,你想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庭芳阁,她们也不会认识你吧!”
姑娘一想,好像也是,问道:“那怎么办啊?”
“你还是在这里待几天吧,我会尽快把事情都查清楚的!”说着,名朗帮她解开了绳子,姑娘只好点头答应,先留下来。
李员外看向名朗,急道:“名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亲自去一趟庭芳阁。”名朗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李员外道谢:“有劳名大人!”
深夜,名朗穿着一袭黑衣,偷偷潜入庭芳阁,找到玉如意的房间,他从窗户跳进去,环顾着四周,惊奇的发现屋内所有的陈设真的如那个姑娘所说,桌案,屏风,牡丹花,分毫不差。名朗心下一沉,想道:可是这玉如意已经死了,难道这世上真有借尸还魂一说?
北苑,唐绍谦求见独孤昭宁,他从怀中拿出一沓宣纸,双手呈上,禀报道:“娘娘,这是臣在宣政殿查到的线索。”
“宣纸?”独孤昭宁疑惑着接过宣纸,猜测道,“你怀疑皇上收到的匿名信是有人在宣纸上动了手脚?”
唐绍谦点头回话:“娘娘试想一下,皇上每日批阅的奏折都是大臣呈给御前的人,再由他们放在皇上的桌案上,期间并无人靠近过,那么皇上收到的匿名信从何而来呢?”
独孤昭宁细想了一下,接着往下问:“所以这宣纸是有什么奥妙吗?”
唐绍谦回禀:“臣听闻有一种宣纸在上面写了字平时看不到,只有放在火上烤才能显形,或者放在一种特殊的香料上才能看见。”唐绍谦说着拿出一小包香料递到独孤昭宁面前,娘娘请看,这是宣政殿内皇上近日所用的香。
“这是什么香?”独孤昭宁从未见过此香,觉得甚是奇怪,“皇上平日里都用的檀香啊!”
“这叫缥缈香。”唐绍谦继续禀报,“臣查过了,是从宫外送来的,皇上平时批阅奏折时,总感觉疲倦,这是御前的人特意进献给皇上的。这香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是这宣纸。”唐绍谦将香料倒在香炉内,然后再把宣纸放在上面,片刻,字便显现在了宣纸上,“娘娘且看。”
“原来如此。”独孤昭宁现在明白了,吩咐道,“这宣纸是从宫外采买的,绍谦,你去跟踪林佩容,看她每次出宫采买宣纸,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臣遵旨!”唐绍谦领旨退出了北苑。
唐绍谦一路跟踪林佩容至宫外,只看到几个负责采买的小厮在搬运货物,却不见林佩容,他四处寻找,在一间杂货间外听到了她与一男子交谈的声音,他附耳过去不慎碰到了门框,惊动了二人。
“谁?”林佩容警惕地打开门。
唐绍谦站在门口:“林姑姑,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唐将军?”林佩容吓得惊慌失措,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将军饶命!”
唐绍谦转过身去,道:“你们的私事我不感兴趣,我也不会过问。不过你要告诉我,这笔墨纸砚都是从哪来的?”
林佩容低头如实禀报:“回禀将军,这宫中御用的圣物都是由地方府衙找当地最好的作坊制作的,奴婢只是负责带进宫里而已。”
“那这些东西都是来自一个地方?”唐绍谦问。
“也不一定。”林佩容继续道,“各州县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赛纸大会,只有夺魁者,才有进贡的资格。”
“他就是这次的夺魁者?”唐绍谦望向林佩容身旁的男子。
“不不不!这事和他没有关系的!”林佩容急忙解释,“他是我的青梅竹马,可我爹偏偏让我进宫,我们迫不得已才分开,宫里每次采购物品的时候,我就悄悄捎信给他,才有见面的机会。”
“是这样吗?”唐绍谦半信半疑。
林佩容连连点头求饶:“奴婢万死不敢欺骗将军!”
见她这番态度,想来说的应该是实情,唐绍谦便没有再不依不饶,只叮嘱道:“下次行事小心一点,这件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是!奴婢不敢了!”林佩容连连点头,目送唐绍谦离开,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