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趁着独孤昭宁在午睡,采茵空出了些闲暇时间,黎初影去采茵房间与她闲聊几句。
“见过温离吗?”黎初影一边喝着茶,一边不假思索问出这句话。
采茵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会这么问呢?当然没有!”
“听宫女说你曾经见过他,而且他还把事情都告诉了你,而你并没有深究下去。”黎初影试探道。
采茵连忙解释:“是这样的,那天司刑房的人都来了,可是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可能是她们看错了吧!你想这宫里就这么大,温离怎么可能躲在这里呢?”
“那昨天晚上的事,你怎么解释呢?”黎初影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逼问。
“昨天晚上?”采茵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我让你带着宫女去巡逻,我都叫这么大声了,你没听见?”黎初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郡主的事把那么多人都引过来了,你却没有出现,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初影,你到底想说什么?”采茵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悦。
黎初影语气平淡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好方便继续追查。”
“不!你分明就是怀疑我跟温离勾结!”采茵的情绪激动起来。
“我可没有这么说。”黎初影面无神情,淡然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采茵有了几分怒意,“我知道,就因为我跟温离是同乡,认识的早,所以你们都怀疑我,可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你叫我怎么承认啊?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去见皇后娘娘,当着娘娘的面把事情都说清楚。”
“你先别这么激动。”黎初影先安抚她,我只是想查一下案子,“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本来就没有!”采茵不耐烦道,“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了,我还要去伺候娘娘!”
“我先走了。”黎初影说完,便离开了。
走在御花园附近的回廊里,容景和唐绍谦迎上来,容景忙问:“怎么样?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黎初影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她什么都不肯招,但是我在她房间里,发现一双男子的鞋子,我敢确定是温离的。”
“为什么?”唐绍谦侧首问。
黎初影确定道:“因为那双鞋高低不一样。”
“看来他们已经勾结上了。”唐绍谦有了下一步目标,“只要盯着她,就能找到温离。”
黎初影不以为然:“采茵性格孤僻,为人很固执,倘若没有证据闹到皇后娘娘面前的话,反而我们理亏。不如这样吧,我们几个轮流盯着她,看看温离什么时候会再出现。”
午后,采茵在独孤昭宁身边伺候着,听到独孤昭宁咳嗽声越来越频繁了,很是担忧:“娘娘!您怎么又咳嗽了?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独孤昭宁摇了摇头,叹道:“老毛病了,天冷气候干,就容易咳嗽,就算太医来了也未必能好。”
话音刚落,朝中重臣李大人前来求见:“臣参见皇后娘娘!”
“什么事这么急啊?”独孤昭宁见李大人神色匆匆,也跟着紧张起来。
李大人急忙禀报:“启禀皇后娘娘,边关又告急了!”
独孤昭宁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人道:“为了防止北凉的进攻,皇上和兵部大臣们商量了一个万全之策,可此计却被北凉看穿了。臣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出了奸细,否则此等机密怎么可能传出去?可这奸细有会是谁呢?”
“此等机密看来本宫要好好筹谋一下了。”独孤昭宁叹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
一番思量之后,独孤昭宁火速前往宣政殿,求见皇上。
“昭宁,你这么急有什么要事啊?”皇上正埋头批阅奏折,一时没有心情理会她。
独孤昭宁急道:“皇上,这次北凉进攻我大周,有如神助,皇上知道了吗?”
皇上正为此发愁,无奈道:“朕也知道这宫里有奸细,可是奸细是谁,朕还没有查出。”
“臣妾认为,这奸细一时查不出,倒不如先防患于未然。”独孤昭宁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怎么防啊?”皇上忧愁的问道。
独孤昭宁思虑片刻,为皇上献策:“所有的机密要事都由皇上和大臣们在殿内完成,然后秘密送往军营,至于兵部那边,皇上只要拟一个假圣旨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北凉还能洞察先机的话,那问题就出在宫中,如果他们按照假圣旨来应对的话,那问题就出在兵部?”皇上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独孤昭宁继续道:“在此期间,皇上最好不要离开宣政殿,这样就算问题出在宫中,也可以缩小范围。”
此番话一出,皇上的神情有些为难,独孤昭宁看出了他的顾虑:“皇上是舍不得惠妃吗?”独孤昭宁叹息了一声,再三劝诫,“皇上,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的大事啊!”
皇上想了想,最终决定道:“好,朕听你的。”
晚膳时分,凌霄已吩咐宫人备下皇上素日爱吃的膳食,等着皇上过来,等了一个多时辰,皇上却迟迟没有来,凌霄吩咐道:“来人!”
贴身宫女芯儿前来回话:“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凌霄问道:“平日这个时候皇上早该过来了,今天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芯儿回道:“回娘娘的话,刚才宣政殿的公公过来传旨,说皇上今日有政务要处理,暂时过不来了。”
“是吗?”凌霄轻声问,“本宫怎么不知道?”
芯儿回话:“刚才娘娘在午睡,奴婢不敢打扰。”
“这样啊!”凌霄温柔地笑了笑,吩咐下去,“那你去准备一些点心,本宫要去宣政殿看皇上。”
芯儿有些为难:“娘娘,皇后娘娘吩咐过六宫中人不可无故打扰。”
“皇后?”凌霄疑问道,“皇后现在在皇上面前还说得上话吗?”
“皇后娘娘下旨的时候已经拿到皇上的圣旨了。”
“这样啊!”凌霄想了想道,“那看来是我们不懂规矩了,进宫这么久,还没有去看过皇后。”
芯儿回话:“长乐郡主去世以后,皇后娘娘心情不好,这几日又一直咳嗽,听宫女说,昭阳宫闭门谢客,六宫中人谁都不见。”
“咳嗽?”凌霄重复,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一点小病吗?找太医看一下不就好了吗?”
“听说是天气引起的,太医们都已经束手无策了。”
“这么严重?”凌霄思量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晚,独孤昭宁走进昭阳宫大殿时,忽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闻久了,便不想咳嗽了。她侧首问身侧的宫女道:“什么味道啊?这么香?”
宫女回话:“回娘娘的话,奴婢们见娘娘连日咳嗽,实在是太辛苦了,就想出个法子替娘娘解乏。这是用熬好的川贝蛇胆汁,加上麝香用手帕浸湿,做成花状插在花瓶里,这样整个屋子都会湿润,娘娘的咳嗽就能缓解许多。”
独孤昭宁感到新奇:“这个方法不错,是谁想出来的?”
“这……”宫女犹豫,迟迟没有开口。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独孤昭宁觉得她们今天有些反常,“难道你们不想要赏赐?”
宫女只回答道:“只要娘娘凤体安康,奴婢们就心安了。”
独孤昭宁点了点头,吩咐道:“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宫女们纷纷退了下去。
独孤昭宁闻着这味道,自言自语:“奇怪,这到底会是谁做的呢?”
采茵不在意道:“管他是谁呢?只要娘娘凤体安康比什么都强。”
独孤昭宁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还没做:“对了,本宫差点忘了,今日还没有督促太子读书呢!这孩子最近心思野了不少,虽然本宫也不想他太辛苦,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学啊!走吧!”
她们向东宫走去,独孤昭宁站在东宫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太子在殿中玩弹弓,一点也没有学习的样子。独孤昭宁叹息了一声道:“看吧!只要不督促,马上就贪玩了。”独孤昭宁走进去,叫着:“恒儿!”
“参见母后!”太子看见独孤昭宁,立刻跑过来行礼。
独孤昭宁抚摸着他的头,教育道:“恒儿,你现在是一国太子了,这天下万民的希望都系在你身上,怎么可以只顾着玩,不读书呢?”
太子礼貌地回答:“回母后的话,儿臣今日要读的书都已经读完了。”
“是吗?”独孤昭宁有些不敢相信。
太子把功课拿过来交给独孤昭宁道:“请母后查阅。”
独孤昭宁翻看着他写的字,不可思议道:“这都是你写的?没有让哥哥姐姐帮你?”
太子点了点头,满脸自信:“都是儿臣自己写的,母后不信,可以考考儿臣。”
独孤昭宁有意考他:“学而时习之。”
太子答:“不亦说乎。”
“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悦乎。”
“人不知而不愠。”
“不亦君子乎。”
独孤昭宁合上他的功课,摸着他的小脸,满意的笑着:“真的这么用功啊?”
“当然了!”太子点头答道,“儿臣要做像父皇和祖父一样的明君。”
独孤昭宁欣慰道:“这是谁教你的?”
太子回答道:“是给儿臣讲故事的人教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独孤昭宁心中困惑不已,究竟会是谁在帮她做这一切呢?
上次黎初影单独见过采茵之后,就觉得她神情恍惚,言辞闪烁,一定向她隐瞒了什么。这两日,便和唐绍谦悄悄地跟踪她,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趁她离开房间的机会,他们二人悄悄进了采茵的房间。
在采茵梳妆台的抽屉上放着一本小册子,唐绍谦发现,叫道:“初影,你看!”
黎初影好奇地走过去,翻来那本小册子,细细读来:“十一月初五午时,长乐见皇后,辰时回宫刺绣,喝茶。十一月初六整日未出宫门,与宫女们嬉闹,相谈甚欢。十一月初七见名朗……”
唐绍谦道:“看来她一直在监视郡主的一举一动。”
“我更好奇的是,郡主怎么会和朗哥哥扯上关系?”黎初影对这个细节很感兴趣。
这时,窗外一个人影闪过,唐绍谦警惕道:“谁?”
唐绍谦和黎初影立刻追出去,穿过回廊,名朗从回廊另一头堵住了他,警告道:“温离!你跑不了了!”
“为什么要逼我?”温离崩溃怒吼。
唐绍谦冷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温离情绪崩溃,一个闪身抓住了黎初影,用手紧紧地掐住黎初影的脖子威胁他们。
“初影!”名朗紧张地叫了一声。
唐绍谦命令道:“温离!你放开她!”
温离仍然掐住黎初影不放,威胁他们:“放下武器,不然我立刻杀了她!”
唐绍谦没有丝毫犹豫,将佩剑扔在地上,缓缓地向黎初影靠近。温离后退了一步,看到名朗也缓缓向他们靠近,心下一横,一把将黎初影推向唐绍谦,趁机钻空子逃走了。
没能抓到温离,他们只好把采茵带到独孤昭宁面前认罪。独孤昭宁审问道:“说!为什么要伙同温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娘娘!奴婢……”采茵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独孤昭宁厉声逼问:“说!”
采茵低头回道:“是温离跟奴婢说他是无辜的,一切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独孤昭宁追问。
采茵连连摇头:“奴婢不知道。”
独孤昭宁叹息了一声,对她失望极了:“采茵!你跟着本宫不少时日了,耳根子怎么这么软?人家跟你说有隐情,你就相信?你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让本宫拿你怎么办?”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采茵连连磕头求饶。
独孤昭宁继续审问:“你还有什么隐瞒吗?”
采茵摇头,诚恳道:“没有了,奴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那温离藏在哪里?”独孤昭宁追问,“为什么本宫怎么搜查都找不到他的踪影?”
采茵战战兢兢的回话:“奴婢也好奇,可是奴婢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
“真的?”独孤昭宁仍有所怀疑。
“真的!”采茵连连点头,“奴婢可以发誓!”
“本宫相信你,不过你犯了这样的错,本宫已经不能留你了。”独孤昭宁不再追究,处置道,“来人,把采茵押下去,先关起来,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行处置。”两侧的宫女听吩咐将采茵带了下去,独孤昭宁叹息了一声,看向一旁的黎初影,“初影,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做?”
黎初影分析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查出温离的下落,只有找到他,一切才能水落石出。”
“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独孤昭宁无奈叹息,将所有的事情都托付给了黎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