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
前院,李尚法正处理政务。
作为一名闲散皇子,李尚法在兵部挂了个闲职将军,主要负责清点军备军粮,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他正凝眉,看着面前的折子。
“今年汛期虽无人员伤亡,但宁江下游凤阳府的几个郡县都比往年淹得严重。朝廷今年已经免去了这几个郡县的赋税粮草,就连临近的郡县也不同程度减免了征收。
待到入冬,各郡粮仓也要备着粮食以防流民灾民。如此,从下月开始,各军就要缩减粮草,必要时还要申请向国库开仓。
各军至少要撑过冬季,待到来年春夏,申请向全国其他郡县征收储粮或许能有缓解。”
站在李尚法面前报告的,正是他幼时的伴读心腹——陆舟遥,正五品兵部侍郎。
“呵,朝廷都拨粮免税了,再开仓恐怕有点难。入冬说不准还要再拨一批粮草救济凤阳府被淹的郡县。
这些个废物,水患治了那么多年,天象一变,还是被淹得死死的。”李尚法一脸肃然。
陆舟遥深知李尚法的为人,平日逍遥自在,可一旦处理政事就会变成另一幅样子。
要不是从小和李尚法遛狗抓鸟长大,还真以为李尚法是一个有着两幅面孔,深藏不露随时准备夺嫡的皇子。
“北方他国众多,若优先西北军、北军粮草的正常支出,那么京中御林军分到的粮草还没有原本的一半多。”
如今西北尚且安稳,北部虎视眈眈。若是满足北军的正常支出,缩减西北军半个月的粮草匀给御林军,则西北军和御林军都不至于过得太过拮据。
待到来年春夏,可以优先给西北军和北军,御林军最后分。”陆舟遥不紧不慢地说,等待上级的回应。
李尚武陷入沉思。
北方有北境和北戎二国。北境多年频频向大雍示好,每年进贡。北戎与大雍则是敌国关系,北戎虽小国寡民,但重骑射。因此北戎兵马强盛,常年觊觎地大物博的大雍。
慕容大将军率兵镇守北方多年,能牢牢守护好大雍的北大门,不仅是因为慕容大将军骁勇善战,北军团结勇猛,还因为每年朝廷都优先满足北军的粮草兵马支持,让战士们有备无患。
西北接壤北境西部和月国。月国国主一直不重视外交但为人爱好和平,常年来月国与大雍没有发起战事。
西北边疆来犯的大多是月国的强盗土匪,也常被称为野兵。
“据梁四的消息,月国国主这两年身体不好,新立的月国太子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难以接近的人。就在西北老兵返乡半旬的时候,月国太子已经正式监国了。”
所以,西北这个冬天是否继续太平还很难说。
“安王小狮岭的私兵被端了,他和四哥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动静来。御林军守护皇城京中,若是关键时候跟不上,可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李尚法很是无奈。
“或许还有一个方案?”陆舟遥说,“国防乃一国之重事,如实禀明皇上,申请国库开仓。我们兵部本就只管行军打仗之事,防范敌国外患才是我们要做的。”
“这个方案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样一来,凤阳受灾的郡县今年冬季就恐怕难以收到朝廷的救济了。我再想想吧,哎呦。”李尚法说。
王爷真是胸系天下啊。陆舟遥内心欣慰。
“谁说这差事就是看看账目、点点器具、分分粮草、数数兵马的?这破将军谁爱做谁做!”李尚法下定决心申请国库开仓,随后就自暴自弃了起来。
陆舟遥内心摇头,王爷还是太浮躁了。
“这次负责治水的是谁?”李尚法询问。
“凤阳府首王煜,时任第二年。”陆舟遥说。
“今年汛期如此严重,没有人员伤亡也算是功德一件。只是治水的功夫还不够深。田地被淹,百姓又白忙活了一年。”
“听右相说,他为人公正清廉,就是太过死板。今年凤阳要是没有淹得那么过,说不准他还能往上升。”
“能被右相说死板,那他是真死板了。”李尚法开玩笑,“且看他造化吧,希望凤阳今年冬天能平安无事。”
“啪嗒——”门外响起碰撞声,打断了二人的说笑。
“谁在外面?”李尚法勃然大怒,二人起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