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疑心
靖安王等人在榆林遇袭,被迫滞留三日,好在陛下派人前来接应,今日才算踏上了赶往浮台山之路。
一行人骑马在官道上飞驰,黄沙四溅,空旷的山谷间回荡着踏踏马蹄声。
金副将跟在靖安王身边,望着远方群山,道:“将军,距离浮台山约莫还有两百里,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得天黑以后才能到。”
裴钧剑眉微蹙,道:“原本早该赶到浮台山,却因遇袭拖了三日,今日若是再不赶到,只怕陛下会不高兴。”
一月前,他收到京中来信,说元吾卫还苟活于世,甚至前朝霓裳公主之女还潜入宫中,险些毒害了陛下。
此次陛下突然召见,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当年他奉先帝旨意围剿元吾卫,最终在榆林将其全部斩杀,本以为元吾卫已全部死亡,没想到竟还有漏网之鱼。
陛下向来疑心重,这次急召他觐见,定是生了疑心。
若是再拖下去,唯恐君臣离心。
金副将明白他在担心什么,道:“可前面便是鬼崖谷了,那里山路险峻,入夜之后更是不好走,咱们前几日才在榆林遇袭,依属下看,袭击我们的人很有可能是元吾卫残部。”
裴钧也是如此想的,随而道:“当年我亲自领兵剿杀元吾卫,他们大多都认得我。”
“但此次偷袭却只是点到为止,由此可见他们的目的并不在我们身上。”
金副将疑惑道:“既然他们的目标不在咱们,那又在何处?”
这算是问到关键点上了。
倘若在榆林偷袭的那波人真是元吾卫残部,那他们蜻蜓点水般的试探,便是为了拖住他们的脚步,而拖住他们,正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元吾卫如此胆大行刺,看似是试探,实则是声东击西。
他们真正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靖安王,而是远在浮台围场的陛下。
意识到这点的裴钧面色猛然一变,当即下令:“所有人听令,骑兵随我快马先行,必须在天黑前赶到浮台山!”
随后,他又吩咐金副将:“你带着其他人随后赶来,经过鬼崖谷时切记小心。”
金副将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得拉紧缰绳,“属下明白!”
交代完后,裴钧领着数十骑兵打马先行,扬长而去。
若是真如他所想,只怕元吾卫已经潜入了浮台围场......
秋季日光倦怠,透过层层树林落在澄蓝的湖面,折射出一圈圈银色的涟漪,凌幼瑶骑着马,慢悠悠地在湖边漫步。
蔡馥雅今日不骑马,而是心血来潮地拿了鱼竿,学起她祖父的模样,安安静静坐在湖边垂钓。
“幼瑶,咱们今晚吃烤鱼吧?”
凌幼瑶稳稳坐在马上,不忍心浇灭她的热情,道:“好,如果你能钓到鱼的话。”
“不就是钓鱼嘛,能有多难?”蔡馥雅自信满满,“今晚保证能让你吃撑!”
昨日季书禹不过只是在湖边坐了几个时辰,便提了一桶鱼回去,季书禹都能轻易做到,她肯定也能做到。
凌幼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也不知道依蔡馥雅的耐性能坚持多久。
两人一个坐在湖边钓鱼,一个在岸边的骑马散步,好不悠闲自在。
虽然上次骑马虽然被摔进了湖里,但凌幼瑶并没有对骑马产生恐惧,反而在蔡馥雅的指导下,越来越熟练。
有了上一回的经历,紫兰这次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凌幼瑶。
凌幼瑶觉得她太敏感了,如今凌泠被封了令嫔,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自是不敢再做出先前那般疯狂的举动。
紫兰却道:“这是王爷吩咐,奴婢自然是要遵从的。”
她时刻守在凌幼瑶身边,当然不止是因为凌泠。
凌幼瑶听闻,便也随她去了。
蔡馥雅听到她们的对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时刻都有人惦记着。”
凌幼瑶回头看向她,悠悠道:“莫急,蔡夫人正在替你寻夫婿呢。”
“谁、谁要嫁人了?”
蔡馥雅面上一红,僵硬地撇过头去,谁想正好看见季书禹和裴策骑着马从围场里出来。
这边的季书禹显然也看到了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
恰逢一簇阳光落在他身上,明媚耀眼,灿若繁星,一下子便撞进了她的眼里。
蔡馥雅猛地回过神来,握着鱼竿的手微微出汗,心跳很快,连带手中的鱼竿仿佛都颤抖起来。
“馥雅,有鱼上钩了!”
凌幼瑶突然出声打断了蔡馥雅的思绪。
蔡馥雅手一抖,拉着鱼竿往上扯,结果用力过猛,线直接断掉,水里拉扯的那股力量也骤然消失,她一个不稳,险些摔进湖里。
“馥雅,小心!”凌幼瑶急得大喊。
季书禹不知何时过来的,一把将蔡馥雅扯了回来,打趣道:“怎么,钓不到鱼,你还想亲自跳进湖里去抓鱼?”
蔡馥雅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去,抽出自己的手,轻哼了声:“不小心脚滑而已,才不需要你扶。”
“真是好人没好报,”季书禹傲娇地收回手,“早知道就该让你摔进去和鱼儿畅游一番才是。”
蔡馥雅怒瞪着他:“季小五,你别太过分!”
季书禹无奈笑道:“蔡小狸,我哪里过分?”
在一旁的凌幼瑶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嘴角逐渐上扬,眼里流露出一丝八卦的光芒。
裴策拎着刚打来的狍子,静静望着凌幼瑶,耳尖不知不觉染上一抹红,犹豫了半天,才敢走上前。
紫兰护在凌幼瑶身前,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警告:“裴公子,您有什么话便在此处说吧。”
裴策没有再过去,只是看着凌幼瑶说道:“我只想与王妃说一句抱歉而已,先前因为我让你陷入困境,实在对不住。”
这是凌幼瑶第一次正式见裴策。
与印象中不羁的少年不同,眼前的裴策更加拘谨。
凌幼瑶不记仇,早就忘了美人图一事,微笑道:“无碍,我猜你大概也是被人算计进去了,我并不怪你。”
她这般轻松大方,倒是让裴策有些不自在。
关于那副美人图的事,他心中大概猜到了是谁做的,奈何没有证据,他只能装作不知情。
梁文曜此次称病没来,裴策猜,或许他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