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还是围绕着沈一铭的婚事展开,由王氏牵的头。
菜肴刚刚上齐,都说了些客套的吉利话,便正式开始用餐。
沈一梦还没吃上两口,碗里的菜便堆积如山,原因是沈继元一直在给楚一梦夹菜!
沈一梦一边笑着应答,一边在心里叫苦:想弥补愧疚,也不是这样的做法!这是要将我十七年没在沈家吃的饭,一顿补齐吗?
可是当她抬眼的时候,就看见沈一诺凶狠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筷子,一下又一下将碗中的豆腐戳得粉碎。
“竟然不知,妹妹喜欢这么吃?”沈一梦笑着说,言语中没有丝毫的嘲弄之意,让人能真真感受到她的好奇。
沈一诺敛了神色,连忙夹起一块鱼,放入自己的碗中,将整个碗都盖了起来。
王氏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想的,向沈一梦投去阴冷的目光,往自己女儿碗中夹菜。
“别拘谨,孩子们,都要好好吃饭。”老夫人不知有没有察觉,只是笑着,说着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话。
王氏将筷子放在桌上,一脸惋惜地说:“弟妹啊,铭儿的婚事,本来要成了,可是偏巧今天遇见这样的事,又给搅了。你可千万不要怨我啊。”
佟氏放下筷子,瞥了沈一梦一眼,笑着道:“嫂嫂言重了,你为铭儿的婚事尽心尽力,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沈一梦顿了顿,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没有怒气,只是淡淡一笑。
沈继元听出王氏将矛头指向沈一梦,连忙岔开话题:“今日太子向陛下提议,将我由少詹士升为詹士,陛下应允了。这多少,也算一件喜事。
二弟,在太子府那边还有一些职位空缺。现在你也算做事有经验,过几日,我便向太子引荐你。”
沈继辉听了这话,感激涕零。全府上下,无一不对沈继元表示恭贺,最高兴的,要属王氏母女。
三品和四品差别还是很大的。尤其三品以上官员,宫内大小宴会,都有受邀的机会。
唯有沈一梦,神色变化不大,带着轻微的不屑,眸光还十分冰冷。
沈家一心往官道上跑,当初将自己送走,也是瞧不上她母亲出身商贾人家。
沈家苦心经营,小心翼翼,走得艰难,一点成就,便全家欣喜。尽管在沈一梦看来,是十分微不足道的。
沈继元自己,应该才是最高兴的,毕竟一步步走来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一梦看着他,居然有一丝同情,淡淡一笑,不知怎的,就往他碗中夹了菜。
沈继元看到了,几乎感动得想哭。这一步,至少代表他们父女之间,还是有挽回的机会的。
“过几日是太子生辰,老爷,可得给太子殿下送份好礼。”王氏欣喜不已,甚至忘记了继续针对沈一梦。
沈继元也觉得这话甚是有礼,只不过这礼该送什么,他一时说不上来。
沈一诺眼中亮光一闪,终于到她表现的机会了,开口说道:“父亲,去万易楼看看吧。”
沈一梦静静听着,直到听见“万易楼”这三个字时,神色才有了些变化,嘴角一动。站在她身后的知音和知律,也是神色一动,相视一笑。
沈一诺笑着,用一种极为自豪的语气说:“万易楼什么东西都有,一共五层。一楼易全、二楼易贵、三楼易珍、四楼易稀、五楼易不凡。据说只要是世上有的东西,在那里都可以买到。”
万易楼,近五年之间在天盛遍地开花,各个州府都有一座万易楼。在京都的这一个,是等级最高的万易楼,因为卖的东西齐全,且多是珍贵的东西,成为京都勋贵们最爱去的地方。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竟然不知道,京都还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沈一梦也是好奇,为什么除了沈一诺,其他人都没听过,不禁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后来她便知道了,这沈家,是真的不富裕。
这一幕被沈一诺看见了,她得意地笑起来,继续说道:“姐姐,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去那里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我也是上次跟着表姐才去过的。”说完扫了沈一梦一眼,带着:“你这个土包子”的意思。
沈一梦回以一个淡淡的笑。
王氏一听便坐不住了,笑着道:“好,那咱们明天就去,距离太子殿下的寿辰不远了,要精心准备着。”
后半场的宴会,就是在商讨太子贺礼上了。
沈一梦看着碗中食物堆积而成的小山,心里瘆得慌,于是称身子不舒服,提前离场了。沈继元很是关切,连问了很多的话,才放她离开。
沈一诺在王氏耳边低语:“没见识就是没见识,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沈一梦等人回到雅轩,一只浅云鸽飞过墙院,落在知音手中。
知音取下鸽腿上的小竹筒,才将鸽子放了,将竹筒递给沈一梦。
“小姐,是哪边的消息?”知律替沈一梦开了门,问道。
沈一梦拿出竹筒里的信纸,看了一眼,笑着道:“是周穆,说是有大买卖。”
知律欣喜一笑:“那小姐可要去?”
沈一梦将斗篷脱下来,坐在椅子上道:“不急,再等两天,等买家最是心急的时候,我们谈条件就越是有利。”
知音也走了过来,两眼放光;“既然是周公子传的话,想必是极大的买卖,这一次,小姐可要大赚一笔。”
沈一梦也是淡淡一笑,好久了,没有遇到需要她亲自出场的买卖。
她喝着茶,又想起什么来:“知律,轻弩那边怎么样了?”
知律笑着回答:“小姐,比试还没开始呢。那边不见到你做的弩,连比试的消息也不敢发,这几天只怕才将消息放出去吧。”
沈一梦点点头,的确,是她太过着急了,急于想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
天刚蒙蒙亮,老夫人就来传话,说是让沈一梦收拾收拾,也跟着去万易楼瞧瞧。
沈一梦十分不情愿地起身,那个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还不如睡个懒觉。可是转念一想,大概是沈继元吩咐的,怕王氏故意不带她去,也不愿辜负了沈继元的心意,就简单洗漱一番去了。
王氏很是明显,故意将沈一梦安排在最后一辆马车上。老夫人没去,王氏带着沈一诺,二夫人带着自己的小女儿,不过十岁,叫沈一琳。
三辆马车,从沈府出发,朝着城中心,偏南方的万易楼去了。
“母亲,为什么要带着那个累赘,没有一点见识,带去不是惹人笑话?”沈一诺嘟着嘴,十分不快。
王氏叹口气道:“我也是不想带她的,可是你父亲说了好一会,答应我将她快快嫁出去,我才同意的。”
知音和知律看着这小小的马车,一脸嫌弃:“她们不想带小姐去,小姐还不想去呢,干嘛这么挤兑人!”
沈一梦轻蔑一笑,没有说话。
马车行至万易楼附近,众人没有感叹万易楼,倒是先说起一旁的宅子来。
这宅子好像是新建的,不知是那个勋贵的住处,府门巍峨,大大写着“顾府”两个字。门口的一对白玉石雕刻的狮子,威武不凡。
“姐姐,你知道那是谁家的?”佟氏掀开帘子率先开口,眼中满是羡慕。
纵使王氏这样进过皇宫的人,也不禁感叹这宅子的好。她疑惑地说:“我倒也没有听过,这京都有哪个排得上号的勋贵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