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慧极必伤
未央宫中,大殿之内。
丞相匡衡身着黑色朝服,头戴白玉冠,跪坐在刘奭的身前道:“昨日公主府内,太子殿下的举动在长安城中造成了巨大的轰动,百姓们都说是天降祥瑞啊。”
刘奭抬起头,很高兴地说道:“是啊,本以为太子贪玩,不念姐弟之情,谁知道他一直都在做这些东西,这个孩子,朕真是有点看不懂他啊。”
匡衡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是大汉王朝的希望,自然是与旁人不同,陛下应该多多亲近太子才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刘奭站起身来,从阶梯上下去,缓缓地叹道:“太子的文章虽然大有进益,但还是和康儿相差了那么一点距离,在朕的心里,还是康儿比较像朕的孩子,太子心思太复杂了些。”
匡衡了然地点点头,却不很赞同的说道:“自古嫡庶有别,尊卑有序,汉制不可违,况且,作为主君,要是自己的心意很轻松地就被别人知道,那么官场之上就会出现许多阿谀奉承的小人,于汉室江山,可谓是大大的不利啊。”
刘奭的心被说动,想来想去,也觉得有点偏袒傅瑶了。
等会儿,要去椒房殿看看皇宫才好。
此时的漪澜殿中,却不是那么的平静,宫人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惹恼了傅瑶,丢了自己的小命。
“什么天降祥瑞,在本宫看来,就是迷惑人心的妖法。”
傅瑶把茶盏扔倒地上,一声脆响之后,茶盏的碎屑咕噜噜地滑到刘康的脚下。
刘康看了一眼地上乱七八糟的碎瓷片,对崔艳使了个眼神,崔艳便带着宫人们退了下去,殿门缓缓地关闭,偌大的正殿之中就只剩刘康和傅瑶二人。
刘康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声道:“母亲,你何故如此?”
傅瑶脸上带着愠怒的神色,眉眼一挑,故意问道:“母亲在气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说刘骜是命定的太子,是天意,硬生生地把你这个备受陛下宠爱的儿子压了下去,你不着急吗?”
“母亲,”刘康皱眉叫道:“儿子不止一次的说过,我不喜欢做皇帝。”
“你不喜欢做皇帝,那你喜欢做什么,你喜欢丁青遥是吧?”
傅瑶似是怒到了极点,语气也更加的强烈了起来:“你知道那个丁青遥现在有多少人在盯着她吗?你最好给我离她远一点,她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此事和青遥无关,这样的话,希望母亲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刘康淡淡的说着,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悦的神色。
傅瑶怒极反笑,指了指门口,厉声道:“你出去。”
刘康也不愿多待,起身朝傅瑶躬了躬身,便走出了正殿。
现在的傅瑶,不管刘康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
刘康关上殿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等待的崔艳,拱了拱手问道:“崔姑姑,母亲最近是否召见过青遥姑娘?”
崔艳抬起头,笑了笑道:“没有啊,娘娘最近一直在忙着阳阿公主的生辰,没有见过其他人,特别是太子宫中的人。”
刘康点点头,想必是自己想多了,母亲要见青遥的话,青遥一定会告知自己的,现下想来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崔艳目送着刘康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刘康的背影,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刘康聪慧,想瞒过他不简单,但只要搬出太子宫,为了避嫌,刘康不信也得信。
毕竟,从出生的那刻起,漪澜殿和椒房殿就站在了对立的一面,这是一个怎么样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阳光透出窗棂斜斜地投射进来,丁青遥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打着哈欠,悠哉乐哉的穿衣洗漱。
贺礼成功送出之后,刘骜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让丁青遥可以睡上三天的懒觉,这三天,丁青遥没去书苑,也没怎么好好地吃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有点饿了。
荷露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丁青遥终于起床了,忍不住揶揄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睡不醒呢。”
丁青遥迈步走出房门,被正午炽热的阳光照射的有点睁不开眼睛,知了还在不停的叫,莫名的让丁青遥有点心慌。
“这三天没出什么事情吧?”丁青遥揉了揉被刺痛的眼睛,打着哈哈问道。
“没有啊,只是太子妃娘娘最近食欲不振,想来是太热的缘故了吧,不过也热不了几天了,马上就要入秋了。”
荷露说着,走上前来,看着一脸睡意的丁青遥,笑道:“你还是去洗把脸吧,太脏了。”
丁青遥哼了一声,便去井边汲水洗脸。
太子宫中只有一口水井,是专门给下人们用的,索性离萍水阁也不是很远,丁青遥收拾了一下,便拿着木桶去井边打水。
炎炎夏日,身着青色罗裙的少女静坐于井边,微风吹起她的裙角,像是一个要远走的蝴蝶。
木桶本身就有一定的重量,再加上水,丁青遥身小力薄,来回折腾了几回,也没打到多少水。
丁青遥泄气地蹲在地上,心想要是有自来水就好了,也难为了荷露,身量比自己还小,萍水阁的水还一直都是她在挑。
自己也真是太不中用了些。
“青遥,我来帮你吧。”有温润的男声自丁青遥的身后传来,少女怔怔地回过头去,少年自阳光下而来,斑驳了一树的柔光。
这一刻,丁青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了起来,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被美色所惑,但前提是这刘康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不看白不看。
“太子的贺礼是你出的主意吧。”刘康把装满水的水桶递给丁青遥,漫不经心地问道。
丁青遥抬眸看他,少年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是你,因为那上面的字是你的手笔,我只见过一次,便记住了。”
丁青遥讪讪地笑了笑道:“就知道瞒不住。”
“是你的就是你的,何必要瞒呢?”少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