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心神俱伤
琼楼玉宇,汉宫的奢华向来如此,傅瑶走在鹅卵石铺就的路上,远处天光呈现青釉色,宫楼阁宇,相接在一起,美如诗画。
一路走到漪澜殿,傅瑶也想了很多事情,想起刘骜病渐渐好了起来,刘奭病重,不久于人世,虽说都是她的手笔,可是她的意图是让刘康得利。
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子刘骜的病情竟然渐渐的好了起来,如果刘奭逝世,那么她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在为了敌人铺路,想到这一点,傅瑶焦急了起来,忙快步赶到了漪澜殿。
崔艳出来迎接傅瑶的时候,看见傅瑶一脸思索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扶住傅瑶问道:“昭仪,您在想什么呢?”
傅瑶心中微动,想起今日王政君悠闲自得的模样,似乎更加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忙拉住崔艳冷声说道:“陛下的病怎么样了?”
崔艳不知道傅瑶为何突然问这一句话,想了想如实的回禀道:“据太医说,陛下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什么?”傅瑶听闻此言,并没有崔艳预期中的高兴,反倒是更加焦急了,慢慢的踱着步子,似乎在思虑什么,崔艳见状,关心的问道:“昭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瑶想了想,若此时真的让刘奭撒手而去,那么作为太子的刘骜必定会是登上皇位的那一个,真是为他人作嫁衣了,傅瑶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忙对着崔艳说道:“快,快去把陛下的药停下来,快去!”
崔艳虽然不知道傅瑶为何如此的激动,但是对于傅瑶的命令她向来不敢违抗,忙点点头说道:“奴婢明白。”说完,便急急的出了漪澜殿。
傅瑶看着崔艳执行她的命令去了,这才有些放心,坐回了大殿之上,本来这次的事情天衣无缝,筹谋精细,哪知道竟在刘骜那儿出了问题,而让她的计划有所漏洞的正是丁青遥。
一想起丁青遥,傅瑶的眼中便好似喷出了熊熊烈火般难以按捺,她的儿子刘康也为了丁青遥神魂颠倒,不惜跟她作对,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想到这里,傅瑶的手不由得微微捏紧,指尖发白。
冬天还没有过去,整个皇宫一片肃穆,洁白,天空中微起的雾气,淡然朦胧,凝结成一片一片的寒霜,显得冬天更加清冷,刘兴依旧穿着一身绿色的锦袍,倒是为这个清冷的皇宫添色不少。
“三殿下,慢点儿!”阿九又遥遥的跟在身后,大声呼喊道,这每次刘兴出来就像是鸟儿出了笼子似的,极为的欢腾,让阿九跟不上刘兴的步子。
“是你太慢了。”刘兴转过头来,对着阿九做了一个很丑的鬼脸,笑道:“你呀,就该跟我到围场去练练射箭,骑马,天天养尊处优的,身上的肉竟比我这个主子都要多。”
说完,刘兴便像一只小鸟似的,轻快的朝着观梦阁的方向跑去,这可苦了阿九了,哭丧着脸看了看自己的身躯,并没有刘兴所说的那么多肉,抬起头来,刘兴已经跑得只剩下一个远远的背影了,阿九忙喊道:“等等我啊,殿下。”
刘兴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急急的朝着观梦阁跑去,阿九追上去的时候,刘兴已经悠然自得的坐在刘康的面前喝茶了,看见阿九才跑过来,刘兴调皮的笑了笑,揶揄道:“阿九,怎么才来啊?”
阿九看到屋内不止刘康和刘兴两个人,还有一脸柔和笑意的丁嘉柔也在,平时因为刘康和刘兴比较随性、平和,倒不用这么拘着礼,但是看到丁嘉柔也在,阿九忙低头行礼道:“阿九见过二殿下,丁姑娘。”
“不必多礼。”刘康淡淡的说道,阿九这才起身来,恭恭谨谨的站在了刘兴的背后,刘兴见这几日刘康都深居简出的,就连萍水阁也没有去,笑了笑便问道:“二哥,你知道阿遥病了吗?”
刘康乍然听到丁青遥的名字,手微微抖了抖,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知道。”刘兴这个急性子怎会看出刘康表情上的不自然,仍旧滔滔不绝的说道:“阿遥病了,二哥怎么不去探视?我去萍水阁的时候,问过阿遥那里的宫人了,他们都说你没去探视,二哥,你为什么没去呀?”
说完,刘兴用一脸好奇的表情看着刘康,刘康淡淡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卷,指着面前的碧玉药碗说道:“我病了,生怕过了病气给阿遥,所以才没有去看她。”
说完,刘康似乎是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似的,重新拿起了那一册书卷,细细的翻阅了起来,刘兴见刘康不理他,气鼓鼓的夺过刘康手里的书卷不满的说道:“我都来了,你不陪我说说话,老是捧着一卷书册,有什么意思?”
说完,刘兴气鼓鼓的将那卷书册放到了刘康伸手够不着的书柜上,这才解气,刘康看着如此孩子气的刘兴,也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啊,说什么我听着便是。”
说完,刘康正襟危坐的看着刘兴,一副不动泰山的模样,刘兴笑了笑,更凑近了刘康几分,说道:“你不想知道阿遥为什么病了吗?”
刘康一听刘兴要说的是丁青遥的事情,心里微颤了一下,却也不好叫刘兴闭口,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刘兴,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据太子宫的宫人们说阿遥是因为照顾太子,多日劳累才会失足落入湖中,寒气入体,诱发寒症。”
说完,刘康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又拿起了手旁的一册书卷,翻看了起来,刘兴没好气的夺过刘康手中的书卷,不高兴的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又看起来了?”
刘康淡淡的瞥了一眼刘兴,淡然的说道:“还有什么话,快说吧,说完我要看书。”
刘兴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但是刘康就是这个性子,他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便拉住刘康说道:“你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刘康自然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是为了刘兴口中的丁青遥,但是他却不想将这件事情说给刘兴听,在他的眼里,刘兴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这些事情,他打算埋在心底,永远都不说出口,便笑了笑说道:“许是因为生病,所以精神有些恍惚罢了,没事儿的,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刘兴听闻此言,这才有些放心,松开了抓住刘康的那只手,笑了笑说道:“阿遥啊,真是太傻了,前两日掉入湖中,病还没有祛尽,结果又因为给太子哥哥试药,被针上所沾染的蒙汗药迷昏了一天,身体越发不如之前了,二哥哥,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刘康听闻此言,微微有些苦涩,说到最后,刘康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刘兴所说的话,只是微微发呆,思绪飘飞,看到丁青遥为刘骜做了这么多事情,刘康的心里却很不舒服。
想来阿遥真正喜欢的是太子殿下吧,刘康这样想着,嘴角溢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刘兴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看见刘康这副模样,心中还是有些奇怪的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刘康并没有听见刘兴的这一声呼喊,只是一味的沉浸在丁青遥喜欢刘骜的痛苦之中,刘兴见刘康没有理他,有些不高兴的大声说道:“二哥,你究竟是怎么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刘兴大声的叫他,刘康这才回过神,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儿,三弟,你继续说吧,我在听。”
刘兴的脑子里向来只有一根弦,听到刘康这样说,他也没有多加怀疑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而是神秘兮兮的说道:“二哥,你猜太子殿下昏迷不醒的原因,究竟出在什么问题上?”
丁嘉柔见刘兴也说得累了,还没等刘康回答这个问题,丁嘉柔笑了笑,将一杯刚泡好的茶奉到了刘兴的面前,温柔的说道:“三殿下说了这许久,口渴了吧,这是嘉柔刚刚泡好的茶,三殿下喝点儿润润嗓子再说吧。”
刘兴虽然不喜欢丁嘉柔这样的士族女子,矜持娇柔,他喜欢的是像丁青遥那般豪情壮气的女子,饶是这样,刘兴也没有坏了礼数,笑了笑,接过那杯茶说道:“多谢丁姑娘了。”
丁嘉柔忙温和的施了一礼,笑了笑说道:“三殿下不必如此多礼,这都是嘉柔该做的。”
说完,丁嘉柔便添了一壶积年的梅花雪水,放在炭火上,重新烧起水来,自从那天刘康夸赞过她的茶艺之后,丁嘉柔似乎理所当然的把观梦阁泡茶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做了,当然,这背后还有傅瑶的功劳。
是傅瑶教导她要在这个时候多亲近刘康,在刘康的身边安慰他,她才会放下士族女子固有的矜持,整日待在观梦阁。
喝了一口茶,刘兴见刘康还没有搭话,笑了笑,催促道:“猜猜嘛,快猜,快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