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招炀的考量不无道理，柳雾蓁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快速吩咐道：“赶紧叫人去请太医！让小厨房把热水烧上，再把偏殿收拾出来，人一到就立刻送往偏殿！

　　还有，再找几个机灵点的人去禀告皇上和皇后！”

　　彩依感受到主子的急迫，一刻也不敢耽搁，叫了人就开始行动起来。

　　柳雾蓁站在台阶上，望着底下嘈杂不断的宫人，凌厉呵斥：

　　“都给本宫闭嘴！是不是本宫平日待你们太温和让你们如此大胆，失了规矩？！谁再让本宫听到有关李美人之事，通通拖下去打十个大板逐出绛华宫！”

　　平时都是金公公和彩依管着这群人，她没怎么上心，反而让这帮奴才越发没了规矩。

　　柳雾蓁挨个扫视宫人。

　　“本宫有令，绛华宫戒严，今晚所有人不得出入！都在这好好跪着，好好想想规矩！”

　　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气势，绛华宫一片肃静，所有人都垂首跪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高悬的宫灯将身影拉长，烛影明灭透着不安。

　　屋外的杂乱慌忙的脚步越来越近，伴着许多不同声音的催促。

　　“快，快！小心点！”

　　李美人浑身湿透，脸上泛着灰白，嘴唇青紫，被几个人抬着进了绛华宫。

　　“抬去偏殿！”

　　柳雾蓁一边说着，一边往李知笙那瞥去，心中暗道不好。

　　只见李知笙身体僵得不成样，偏头散发，双眼死死地闭着，瞧不出胸膛的起伏，像是要殁了。

　　忍着怒火，又派了几个太监去请太医，柳雾蓁盯着地下湿湿嗒嗒的痕迹，转身回房。

　　李知笙生死不知，看着像是不行了，这样的状态孩子肯定保不住，皇帝盛怒之下，会不会迁怒绛华宫？

　　柳雾蓁想着，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一些，将自己打扮成还未病愈的弱不禁风模样。

　　柔弱的美人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心，若是她现在带着病还如此上心对待李美人之事，狗皇帝就算生气也挑不了她错处。

　　太医来时，已经是换过一轮热水之后了，柳雾蓁没让人废话，直接让人进了偏殿。

　　金招炀这才得了空出来。方才他一直守在偏殿门口，指挥着宫女忙进忙出，才算没出什么大岔子。

　　他现在浑身狼狈，身上衣服也是湿一块皱一块，准备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柳雾蓁叫住他：“人还活着？”

　　金招炀摇摇头：“就剩一口气，恐怕不太好了。”

　　其实，落水后发现的不太晚，但人像是被什么魇住，意识混沌不清。

　　柳雾蓁摆摆手叫人下去，有些烦躁。

　　枫明池长廊宽敞，人好好走着怎么也不会掉下去，这事任谁都能看出了不对劲。

　　*

　　“皇上驾到~”

　　来不及细想，门口传通报，整理了下衣衫就往门口走去。

　　“皇上！”

　　“怎么回事？笙儿现在怎么样了？！

　　萧璟衡怒气冲冲走进来，顾不得柳雾蓁行礼，厉声询问。

　　“李美人在枫明池落水，臣妾听到动静后立刻吩咐人去请了太医，现在什么情况还得等太医出来才能知晓。”

　　萧璟衡见柳雾蓁双眼泛红，控制着呼吸间的颤抖，也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收敛了怒意。

　　“朕不是怪你，只是笙儿突然出事，朕太着急了。”

　　柳雾蓁理解地拍拍了人的手，“李美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柳雾蓁拉着萧璟衡的手陪人在外面等着。

　　宫女端着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去，又端着鲜红的血水出来。浓重的血腥味让人看了为之一凉。

　　等了不知道多久，连皇后都从大皇子处赶了过来，终于有一个太医出了偏殿。

　　“皇、皇上，”太医擦了擦满头的大汗：“李美人现在是保住了，可、可若是一直不能清醒，恐怕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至于皇嗣，皇嗣臣尽力了，但实在是情势危急，请皇上恕罪！”

　　太医跪着话都说不利索，生怕萧璟衡下一秒就让他去给未出世的皇子陪葬。

　　“今晚李美人为什么会落池，伺候的奴才又在哪？”

　　萧景衡脸色阴沉，明显压抑着情绪。

　　侍卫架着宫女进来，将宫女摔在地上。

　　“皇上这是今晚伺候李美人的宫人。”

　　秋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带着血印的衣衫可以看出刚刚受过不小的刑罚。

　　侍卫头领说：“微臣在听到柳婕妤娘娘呼救后就立刻带人前去捉拿，这是此女的供词。”

　　另一个侍卫把供词呈上。

　　萧璟衡看后冷哼一声，把供词朝皇后一扔：“这就是你为朕管理的后宫！”

　　皇后“扑通下跪：“皇上，臣妾确实让太监找过李美人，但臣妾是万万不敢让李美人一个人留下啊！请皇上明鉴！”

　　“原本臣妾是打算今晚亲自把神像交于李美人，结果大皇子那处突然发生了一些事情，臣妾因担心牧儿一时忘记，要是知道李美人会因此溺水，臣妾说什么也不会让李美人自己回宫啊！”

　　皇后哭诉着补充，言辞恳切。毕竟是与萧璟衡多年的发妻，见皇后如此自责，又的确心系牧儿，萧璟衡也不想多责。

　　“把这个护主不力的奴才拖出去杖毙！让大理寺的人好好调查，究竟是谁！敢在宫中如此猖狂，谋害皇妃，残害皇嗣！”

　　皇后还在跪在旁边，柳雾蓁去将人扶起，有眼力见地没管萧璟衡。

　　发火就发火吧，别突然叫她就好。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深夜，根据太医的描述，李美人现在正在生死关头，不适合挪动，皇帝下令让李美人在绛华宫修养。

　　柳雾蓁一一答应着，哄着萧景衡离开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

　　将李美人之处打点妥当，屋外已经飘起了细雨。

　　柳雾蓁坐在梳妆镜前，任宫人卸下头上的发饰。

　　今夜她也前前后后操劳了一整宿，已经累得不想讲话，只想趁着间隙休息一会儿。

　　金招炀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柳雾蓁朝伺候的人点了点头，宫女识趣地退下。

　　“做什么？”柳雾蓁恹恹道。

　　“娘娘请看。”

　　金招炀摊开手，正是一枚女子的指戒。

　　柳雾蓁皱着眉，将戒指接过。

　　镶嵌着硕大血玉的金玉戒指在摇晃的烛火下发着莹丹秀澈的光彩。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