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儿沉默的坐进马车。
收拾完白宇飞,回来复命的莫寒,冲白锦渊拱了拱手:“王爷。”
白锦渊看向皇帝。
莫寒了然上前:“皇上,请。”
说是请,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分尊敬之意。
甚至眼神里还带了几分不耐。
皇帝兵败,心里正是恼怒、不甘。
被个卑贱的侍卫这般对待,下意识开口训斥。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原本在摄政王面前,他便没有多少皇帝的威严。
如今,就更别提什么君威脸面了。
周围连个上来搀扶他的人都没有,只能默默的自己爬起来,跟在莫寒身后离开。
白锦渊看向吉祥、如意:“保护好灵儿。”
话落,便转身离开。
皇帝输了,可终究是皇帝的身份。
能被皇帝调遣过来的将士,其中定有死忠之士,必须要去清理一番。
阮灵儿目送他离开,眸光闪了闪。
有点气。
吉祥、如意互相对视一眼。
默契的走到马车旁,跪在阮灵儿面前:“奴婢死罪,要打要杀都是应该,只求主子莫要气坏了身子。”
阮灵儿目光清冷的看着她们,手指无意识的互相摩/挲。
她始终没说话,周身气息阴沉沉的。
李静姝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打破了僵局。
说道:“你……你可是吓着了?”
“别害怕,王爷已经来了,你现在安全的不能在安全了。”
“……”
“那是……生她们的气?其实她们只是听命办事,也是为你好。”
“……”
“那什么,你冷不冷?”
“……”
“饿吗?到现在还没吃东西,要不让她们将功赎罪,去给你打个野味来吃?”
“……”
李静姝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短暂的沉默后,有些不满的抱怨道:“王爷也真是的,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把你送到皇上手里。”
这下好了,她也得跟阮灵儿赔小心。
阮灵儿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
歪着脑袋看向李静姝。
冷白色的皮肤,在温和的阳光下,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肤上的绒毛。
美的超凡脱俗。
精巧的唇形,因寒意隐隐泛着紫色。
将她整个人衬托的似仙似妖,更似鬼魅。
即便是同为女儿身的李静姝,窥窃到如此绝色,心底也不由咯噔了一下。
“为了诛心。”
唇瓣轻启,悠悠道。
李静姝微怔:“什么意思?”
阮灵儿揶揄好笑的看着她。
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清冷的眸子,配着脸上的浅笑,活像是戏弄凡尘的妖/精:“每个人都有弱点。”
“皇上想抓住王爷的弱点,图成功。王爷若是护住自己的弱点,皇上总还会觉着,下一次或许有机可乘。”
“可王爷偏偏将自己的弱点,拱手送到皇上面前,任由皇上拿捏。”
“此举,皇上输了后,便再不敢动什么心思了。”
一个敢将自己弱点,送到敌人面前,还能赢得毫无压力的对手。
任谁遇上了,只怕都不想在对局。
李静姝语塞:“……”
千言万语,凝聚成了一句心声。
王爷多少有点疯。
半途折返回来的白锦渊,将这番话听得真切。
唇角无声的翘了翘。
灵儿果然是和他一样的人啊,看的透彻。
待他走进,阮灵儿抬眸正撞上他的视线。
阮灵儿莞尔,笑的又乖又甜:“王爷。”
白锦渊心里软成了星河大海。
快步走进,刚要说话,注意到阮灵儿异常的唇色,皱了皱眉。
抬手捉住她的小手:“冷了?”
“来人,取个炭盆过来,手炉……”
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向腰间。
阮灵儿从他掌心挣脱,落在他腰间的小手,正摩/挲着他贴身的软甲边缘。
“灵……嘶……”
他刚准备说话,腰上的小手狠狠拧了一把,一个没设防,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阮灵儿笑看着他的眼睛,无辜温顺。
手上的力度,却一丝不减。
白锦渊默了。
灵儿这是生他气了。
灵儿要罚他,他自然要受着。
为了叫阮灵儿省些力气,还纵容的特意往前站了站。
李静姝瞪圆的眼睛,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阮灵儿直勾勾盯着白锦渊,手上力气不断增加。
可白锦渊除了最开始惊愕下的抽气,就在没有什么反应了。
好似她掐的只是他的衣服一般。
没意思。
她松了手,翻了个白眼侧身不再去看白锦渊。
白锦渊心里好笑。
捉住准备逃跑的小手,送到唇边亲了亲:“手疼吗?”
“若是还不解气,想怎么责罚本王,本王自己动手。”
听到这话,李静姝嘴角抽了抽:“……”
她不该在车里。
她应该在车底!
阮灵儿直接被气笑了,没好气的瞪着他:“王爷就不怕我真出点意外?”
没见到白锦渊时,她从蛛丝马迹猜到白锦渊的打算。
加上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
虽然害怕,但也不至于太过惊慌。
可见到白锦渊之后,心底压抑的害怕,和那莫名的委屈,让她实在难以忍受。
王爷算无遗策,可世人哪有真正的算无遗策!
白锦渊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不会。皇帝惜命。”
且,在皇帝心里,天底下唯他自己是玉石,其余人都不过是瓦罐。
玉石怎会甘心同瓦罐一起碎?
阮灵儿眉心紧拧:“万一呢!人要是疯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这也是她委屈的原因之一。
白锦渊眸色幽暗,极尽温柔的抚上阮灵儿的脸颊:“不怕,无论去哪,都有本王陪你。”
“同生共死。”
这四个字说的极轻,却极真切。
仿佛不是诺言,也不是在许诺,只是寻常的一日三餐、天冷加衣。
阮灵儿:“……”
真泥马·白疯批·锦渊。
李静姝:“……”
塞了一狗嘴粮。
见阮灵儿不说话,白锦渊才说出他去而复返的原因:“灵儿乖,让她们带你去山脚下休息,山上风大。”
阮灵儿翻了个白眼。
她是女子,不是孩子,更不是傻子。
想支开她就明说,扯什么王八犊子。
拍开白锦渊的手,高冷的转过身,留一个后背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