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个月老爷就有三次没有上衙，都是因为和……和奚姨娘厮混……”珠兰悄声在李伊人耳边说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十分羞耻。老爷在床笫上的事情本不该拿来污了小姐的耳朵的，可这些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下人们也颇有微词，议论纷纷。

　　偏偏这个时候，老祖宗还发了话不再管二老爷院子的事情了，留香院一时间就更乱了。

　　李伊人是清楚蔡氏其实是可以管，但她是懒得去管，李齐在女色上拎不清，比起当年的北平侯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蔡氏其实是等着李齐栽一个大跟头，才准备出来的。

　　可是这院子的一应流水账实际上都交到了李伊人的手中，除了李齐的账是走前书房的以外，后院各房的开销都要交由李伊人裁决。

　　所以，奚姨娘房中的事情，也不能说和她毫无瓜葛。

　　奚姨娘每隔几日就要去外头的药铺抓药的事，李伊人也是知情的。

　　现在院子里的下人都在说，奚姨娘其实是让丫鬟出去买虎狼之药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让李齐一日日沉迷于房事上。

　　同时下人们也挺同情李伊人的，身为要管家的大小姐，却不能管自己父亲房间里的事，大人做出那等丑事，一点都不顾忌小姐的名声，这院子里可是有三个小姐的呢，李伊人好歹还是嫡女，李妙人和李慧人却是庶女，将来可怎么嫁的出去？

　　若是有心人一打听，后院的姨娘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秽乱后院，还拦着不让老爷上衙的女人，有谁敢娶这家的小姐？

　　还有更难听的话，珠兰没敢在李伊人的面前说，但看她的脸色，李伊人也猜得出来他们会说什么。

　　“那奚姨娘抓的药，你们都检查过了吗？”李伊人问。

　　“这……检查是检查过了。”珠兰神色困惑，还有几分不甘心，“就是因为没什么问题，奴婢才觉得奇怪啊！”

　　“那雨莺有没有在奚姨娘房中找到什么？”李伊人看向雨莺，“她房中真的有虎狼之药吗？”

　　雨莺摇摇头，“奚姨娘的院子虽然人不多，可她带来的两个丫鬟都十分警觉，每日必有一个人会守在屋子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内间，奴婢等人白天里很难接近，到了晚上又……”

　　到了晚上，李齐就会在里面过夜，更是毫无办法。

　　“我知道了。”李伊人对雨莺说，“此事你们也不必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安静等待机会就是了。”

　　雨莺低下头，有几分愧疚，“都是奴婢等人办事不力。”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奚姨娘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李伊人想了想道，“但她那个外出抓药的丫鬟，可有查到什么异样没有？”

　　“她抓的药都是滋阴补肾的，瞧着没什么大问题，而且去的药堂也是比较有名的千金堂。”珠兰道，“在药方上奴婢是查不出什么来了，而且那丫头不是府里的人，是奚姨娘从外面带回来的，嘴巴严得很，奴婢去找她聊过几次，什么都问不出来。”

　　李伊人屈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沉吟道，“看来这个奚姨娘，还真是铁板一块啊。”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珠兰着急地问，“要不，还是让奚姨娘别去抓药了，要什么药材，走库房就行了。”

　　李伊人摇摇头，“算了，让她们去。”

　　“可是……”

　　“盯着千金堂，这几日有任何身份可疑之人进出，都要查明他们的身份。”李伊人道。

　　雨莺立刻警觉起来，“小姐是怀疑千金堂有问题？”

　　“可以走库房的药，为什么非要去千金堂取？”李伊人笑着反问，“何况千金堂虽然在京城有点名气，却离侯府太远了，绕大半个京城才能到的千金堂，奚姨娘究竟为何会选在此处？难道她没打听过府里的人抓药，去的都是保安堂吗？”

　　“小姐所言有理。”雨莺眼睛亮了亮，“奴婢这就派人盯着千金堂！”

　　“不过，既然珠兰都将此事告诉我了，说明底下人的议论已经很难压得住了。为了做个样子，珠兰，你还是去奚姨娘那儿劝一劝，若她用借口挡着，你就做出一副被说服了样子，她若给你塞红封，你也照单全收就是。”李伊人微微一笑，“这个千金堂对她来说很重要，红封里的银子不会少的。”

　　珠兰也窃笑了下，“那奴婢这回可是要大丰收了啊！”

　　“珠兰姐姐收了银两，可要请客才行！”珠花跟着起哄道，雨雀也叫好道，“珠兰姐姐请客，我要吃大猪蹄子！”

　　珠兰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才说，“好吧好吧，瞧你们一个个嘴馋的样儿，好像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似的，不就是猪蹄子吗，回头我让厨下做一锅来！”

　　几个丫鬟纷纷笑了起来。

　　李伊人摇摇头，这几个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比起木讷刻板的人，还是灵活一点的丫鬟好用。

　　李伊人将一只绣好的荷包放进匣子里，又捡起另外一只做到一半的荷包继续绣。

　　这段时间里，她的绣工也大有进步，一口气给楚逍做了六七个荷包、香囊、扇套之类的小玩意，而且仿佛做上了瘾，看见新鲜的花样都想去试试。

　　而楚逍就成了这些试验品的最佳“销赃”渠道。

　　反正他本人也挺乐意收到这些小礼物的。

　　李伊人嘴角微勾，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没有见面，但是从传递来的只言片语中，她却仿佛能见到他写信时的神情。

　　不知不觉，她对他是越来越了解了。

　　……

　　雨莺出去了一会儿，脚步匆忙地跑了回来，“小姐，外头又出事了！珠兰姐姐差点要被老爷打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慢点儿说。”珠玉一听事情就觉得不妙，连忙安抚着雨莺道。

　　雨莺原本也是个沉稳的丫头，这会儿经珠玉一说，也就冷静下来，“珠兰姐姐去奚姨娘房中时，正巧万姨娘也在，后来不知怎的，万姨娘推到了奚姨娘，奚姨娘当场就见红了，她身边的丫鬟说这是万姨娘要害奚姨娘小产，因珠兰姐姐是小姐派过去的人，老爷要拿她一并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