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臣晲了一眼横在自己胸前的大手，那双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可此时却是青筋暴露，十指成钩。

　　手腕处，有细碎的伤口，伤口处略不平整。

　　很显然，是之前让蛊虫咬伤。

　　她不觉心中好笑，似乎是生气了呢？可是……生气的点在哪里呢？

　　突然，她想起当年听过的卓文君的那首诗，闻君有两意，古来相决绝。

　　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

　　可是，那又是怎么结束的？明明是自己不要命的去拖住水判官，南城才免于一场瘟疫，自己这一身的毒，不是为了你么？

　　白曦臣想着，心中愤怨难平，便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戳在了皇甫清寒的伤口上。

　　皇甫清寒闷哼一声，眸中凶怒迸发，在亚瑟的惊慌的呼叫声中，一把掐住了白曦臣的脖子。

　　“很疼吗？”她喉咙受迫，脸色涨红，可却仍旧呵呵的笑着：“之前，不是为了英雄救美，不顾一切吗？”

　　这么说着，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强力凑了过去，毫无预警的吻在了皇甫清寒的唇上。

　　微微吸吮，然后快速退开。

　　周围，也不知道是谁最先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孙芷萝倒吸一口冷气，刚想怒骂，可众人却只见得一颗莹白润玉的珠子从白曦臣嘴中吐出，随机落入了皇甫清寒苍白的唇上。

　　皇甫清寒眉眼一簇，白曦臣太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性，眼见着他就要发火，她便立即扬手一针刺入皇甫清寒后颈，他嘴微微张开，珠子竟是似有灵性一般，飞快的滑进他的口中。

　　他喉结微动，猝不及防便将珠子吞了进去。

　　见已达目的，白曦臣狠狠推开皇甫清寒，踉跄的后退数步。

　　在靠着一旁的高案边站稳后，她冷眼看着众人惊变的脸色，而后再一次抬起袖子，狠狠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随后，众人之听得刺啦一声，湿漉漉的袖口被她撕破，那一截被擦拭过的布料，被她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白曦臣。”那人沉怒的声音传来。

　　她倒也是没动，只是抬头晲着他，眼中一片冷然。

　　也许，对于她来说，这个他跨越千年寻找的男人，可以不爱她，可以利用她，甚至可以很她，但是……他不能羞辱她。

　　孙芷萝的一句话，决定了她的生死，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死了。

　　其实，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活，对于她来说，皇甫清寒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信仰。

　　数步之外的距离。白曦臣清楚的从那人眼底看到了强忍的怒意。

　　“你到底给我师叔服了什么？”

　　出声的是小雷，他语调高昂，眉头紧锁，很显然受到了惊吓。

　　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的颜色，除了被迫吞下不明物体的男人此时强忍的怒意之外，其余的人，或惊讶，或愤怒，但都无一例外死死的盯着她。

　　到底还是亚瑟稍微正常了一点点，看了看自己主子，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她，眼底竟是有一丝丝的……那是担忧吗？

　　白曦臣有些不明所以。

　　只是，那些很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人，到底是因为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皇甫清寒，所以那些人要杀了她吗？

　　抑或是，她用衣袖擦拭了碰过那人的嘴唇，然后竟生生将布扯了下来，甚至是扔在了地上，那对于他们心中所敬仰的神来说，是怎样的侮辱啊？

　　可是……这些对于她来说，其实并不在乎啊。

　　因为，嫌她脏的，不正是他么？是以，刚才她这样做，也不过是还会去当日所受之辱而已。

　　当然，此时此景，是谁也不敢提起。

　　小雷和亚瑟上千便要搀扶他，却被他摆手制止。

　　到底还是孙芷萝的眼神最为有趣，看了皇甫清寒一眼，眸中甚是担忧，可神色却是相当复杂，最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白曦臣，目光冰凉，带着打量。

　　白曦臣冷冷一笑，挑眉：“怎么？就许你欺辱我，还不许我反抗么？”说罢，她目光毫无畏惧的迎向皇甫清寒：“阿九，害怕吗？我给你下了毒。”

　　皇甫清寒眸光一眯，看向她，随即又更深沉了几分。

　　她目光微微下移，果然……见他仿佛脚下正微微颤抖，整个人已有些站不住的趋势。

　　“你这妖女，竟敢真的给师叔下毒，看我不杀了你。”小雷彻底爆发，整个人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怒发冲冠的酒要提着刀砍过来。

　　当然，亚瑟一定会按住他。

　　白曦臣双手藏在身后，死死的捏住桌案，寒毒发作，水判官的毒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她咬着唇，嘴角始终噙着冷笑。

　　她知道，自己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皇甫清寒纵然伤势微沉，可眸光却精明，瞥见她的模样，眼睑微微一动，眉间微微深蹙，到底眼中的怒气略微轻了几分。

　　只是，白曦臣此时哪里注意的到这些。

　　她转头看向暴露的小雷，讥讽道：“你口口声声唤我妖女，那我当然是喂给你师叔带毒妖丹了，只是我这妖丹不但不害人，便还是能救人的宝物，你师叔到底身子现在如何，你们不晓得，你师叔自己还不清楚吗？就算我给你师叔喂了毒，你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吼，又能如何呢？”

　　讥讽完，眼梢处却瞥见有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立即扬声笑道：“你们看，有个残废，现在不是能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