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元珩都没搭话。
皇后忍不住开口“主上,怎么不说话,是因妾所以开不了口吗?”
元珩心一恒,他就知道,那些风言风语早传来了。
他转过身,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在东宫便只有你一人,往后也如此,长宁,你是我唯一的妻,这不会变!”
皇后叹了口气,反而笑着劝慰他“主上,可你是九五至尊,不能也不会只有妾一人。如今,妾有了阿琛,你对妾从来都是关怀备至,这些妾都明白。”
“所以……你想说什么?”他冷笑,又似嘲讽自己。
“所以,你现在要替那些人说话吗?让我纳旁人吗?”
他不能,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大度,大度到与她人分享丈夫。
他气得坐起来。
她也缓缓起身,一字一句慢慢道“主上,妾这不是帮朝堂上那些人为难自己的夫君,妾是真心实意为了夫君,才劝你如此!”
“朕只是想不通,你……为何愿意与她人共侍一夫!”
皇后忍不住笑出声,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哪有例外。
无论真心实意也好,还是虚情假意也罢,连平常人家都是三妻四妾,何况是皇家呢。
“主上,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何况,妾是平常女子,所求不过夫妻和睦,儿女双全。”
他拉着她的手,含情脉脉看着她“会的,我们会儿女双全的。”
皇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主上想好要纳哪些人家的女郎了吗?”
“此事不必再提,朕再想想。”
他不想,不想就这么让旁人进宫,也不想与旁人有孩子,他只想与她有孩子。
皇后觉得劝不动了,看起来,他确实不打算纳妃。
但她身为他的妻,不能让他被世人谴责。
“主上,从前不是答应过妾,无论妾所求为何,都会让妾如偿所愿?”
“是,但此事非同小可,朕也不是如此随便,朕……”
可他一看见她,他就忍不住心疼。
他心软了。
“朕答应了!选谁纳谁赐什么位份,都由你看着办。”
“谢主上,妾会安排好的。”
“好了,快睡吧!”
无人知,夜里她也会偷偷难过。
可她怎么忍心让他背负那么多,后宫里只有她一人,有什么好东西自然也是往她宫里送。
除去政务繁忙,其余元珩都歇在她宫里。她这般得宠,其他人怎么能不嫉妒。
皇家是何其富贵,若嫁得天下九五至尊,比普通人家好太多。
那些大臣可不得想尽办法把自己家的女郎往宫里送。
既说不动九五之尊,也不能去太后处哭诉,自然只能闹到她这。
她是皇后,母仪天下,要努力为他做好皇后的职责本分。
开春,皇后选了离信侯府庶女柳凝,尚书府嫡次女程灵云,御史大夫嫡长女叶芷兰,琅琊王氏之女王瑄入宫。
琅琊王氏之女封贵妃,尚书之女封淑容,御史大夫之女为才人,柳凝为良人。
新人入宫,只见过元珩一次。还是因为去给皇后请安,元珩恰好来了。
其余时候,元珩从未传召过任何人。
一日,皇后的贴身侍女知云不小心冲撞了柳良人。
为了规矩,柳良人罚她在宫门前跪半个时辰。
皇后也未表态,反倒被元珩撞见。
了解事情经过,便让她回去伺候皇后,并未多说什么。
反而让柳良人去皇后宫里赔罪,未得皇后允许,私自责罚她的人,该当何罪。
最后,还是皇后平息了他的怒火。
柳良人回到自己宫里,其他几位妃子听说事情来龙去脉,赶过来安慰她。
她的宫女在抱怨元珩不公,凭什么皇后宫里的人便不能责罚。
柳良人让她不要开口,她还是忍不住。因为她是自小跟着伺候柳凝的。
最后,她忍不住落泪,而后又骄傲擦干。
语气里满是骄傲。
“不能轻易落泪,主上有心,从来不惹娘娘落泪。主上对我无意,落泪又有何用?说到底,福薄之人,总是连希望都抓不住……”
元珩得了皇后的劝,于是晚上来了,柳良人的宫里。
侍女和柳凝都欣喜若狂,可元珩却对她视而不见。
若不是皇后,他今日定不会过来。
皇后对他说“同是奉旨入宫,奉旨为妃,我同情她们。人各有命,可幸运的是,我有主上的宠爱!”
元珩一想,确实有道理。她们许多应该是不愿意入宫的,可为了家族的繁荣,不得不低头。
心甘情愿入宫,既给不了她们宠爱,便给些安慰吧。
没想到,柳凝明知他对自己没有情意。但还是忍不住。
既没有情意,又为何让她入了宫。
元珩准备离去,柳凝终于忍不住咆哮道“我心悦主上,可你为何总是装看不见,既如此,又为何要给我希望?”
他淡淡回“朕从未给过你任何希望,你入宫非朕所愿,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好生歇息,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她就看着他又一次冷冷离开,她瘫坐在地。
“我自知,论起样貌不及皇后娘娘,心机手段更加没有,又要凭借什么争宠呢?我这样的人,受委屈也是不敢轻易落泪的,我嫁给主上,不是聪明,是胆小。”
她嘲笑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场。
却看着元珩离开的方向,笑着哭道“主上,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人庶女有多悲哀?也永远不明白妾的心!”
所幸,几年后,她慢慢放下来了对他的执念。
同皇后相处多年,深知她的为人,她温柔贤惠,这宫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只有她有这份仁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