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瑶也起了身：“我也过去。”

　　到了堂屋，来人先给沈修远行礼，叫了声将军，又说：“将军，您让孙正孙强兄弟两个看着的那个人，昨天夜里差点被人灭了口。”

　　“是周平。”沈修远给林水瑶解释道。

　　林水瑶点头，心里也更担心了。

　　她提出让人看着周平等人，本是为了以防万一，怕仙鹤居着了珍馐阁的道，没有退路，没想到，果然被她给说中了。

　　“将军，派去刺杀的两个人，现在送回别院了，属下特来请示将军，该如何处治。”

　　沈修远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先审讯一番，看看能不能审出幕后指示之人来。

　　“李全只是个明面上的棋子，没那么大本事雇凶。另外，周平那边，也不要放松。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把人送出了家门，林水瑶还有些心神不宁。

　　“沈大哥，我得去仙鹤居一趟。”

　　沈修远出门去架了马车：“小瑶，我送你去。”

　　到了仙鹤居，黄子轩听说了这件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脸色也白了几分。

　　“水瑶，他们真的敢杀人？”

　　林水瑶点了头：“没错，只是他们这次没有得逞，只怕他们还敢做出更过分的事。”

　　林水瑶所担心的，沈修远这一路也想了不少。

　　“小瑶，要是再有下次，我便让人直接带着凶手，以仙鹤居的身份去报官。到时候，脏水无论如何都泼不到仙鹤居的身上。”

　　林水瑶点头，现在看来，这也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回去的路上，林水瑶才问：“沈大哥，咱们若是真的报了官，会不会影响到瑜王他们在京城的调查？”

　　珍馐阁每年都有大笔的银子流入京城，瑜王和沈修远疑心这笔银子，和消失的那笔赈灾钱粮去了同一处，不过眼下并没有证据。

　　现在好不容易查到了靠山县的知县身上，若是这次打草惊蛇，线索再断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沈修远看向林水瑶，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解释道：“瑜王的调查的确很重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为了不惊动上面的人，就可以放任他们底下的党羽作恶。

　　“皇上也好，瑜王也好，要的虽然是一个结果，但却不会不顾过程。查这件事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国之未来，若是牵连到太多无辜的人，岂不是因噎废食了？”

　　林水瑶若有所思地点头。

　　的确是她钻牛角尖了，不过，也是想到那群穷凶极恶的江湖人，她太在乎这件事早点有个结果。

　　回到家里，林水瑶仔细清点里家里的银钱。

　　仙鹤居年底送来的分红和沈修远过年之前给她的银票，她都没有动。

　　除了这些，给仙鹤居送淀粉和酸菜的银子，家里还攒了一些。虽然不多，但是平日的家用，也是足够的。

　　三个孩子的入学礼，有仙鹤居帮忙，林水瑶早就准备好了，除却每个月共三十两的束脩，以及买书和笔墨的钱，家里没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

　　但是，这也只是她还没离开之前。

　　一旦她离开了沈家，住在县城，往后每个月吃喝用度，都不是小数目，便是家里的马，一个月也要吃几钱银子下去。

　　还有致远的身子……

　　一想到这桩桩件件，林水瑶就愁得不行。

　　屋外，沈修远栓好了马车，悄悄叫了大宝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长庚，你也不想以后就没娘了，对吧？”

　　被沈修远说中了心思，大宝沉默了一瞬。

　　这几天，沈修远和林水瑶去县城去得频繁，大宝知道，如果搬到县城去，娘很快就会离开了。

　　这几天，他的心情都不太好。林水瑶也知道这孩子聪明，怕是知道了，却更加不敢问。

　　她生怕自己问了，会更舍不得大宝还有囡宝这两个孩子。

　　片刻之后，大宝抬起头，冷静地开口：“我本来就没有娘。爹，你自己不想让娘走，就直说。我又不会笑你。”

　　面对大宝，沈修远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思：“是，我不想让她走。”

　　他说不上来自己对林水瑶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林水瑶说的那种喜欢，但他知道，他见不得她受伤，舍不得她受委屈，更不想让她离开。

　　哪怕不是以夫妻的身份相处，哪怕将来，她或许会家人，只是在这一刻，沈修远不想让林水瑶离开沈家，去到一个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大宝似乎也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又问：“若是娘留在家里，她不高兴呢？娘她不想给人当媳妇。”

　　大宝可太清楚林水瑶的心思了。

　　自从沈修远回来之后，她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只有对着他和囡宝的时候，娘亲脸上的笑才会稍微多一点。

　　听着大宝的话，沈修远心里没来由地有些难过。

　　“长庚，其实我和你娘之间，没有婚书，她……不是我的媳妇。”沈修远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这样，你娘她也没想过要留下。长庚，你也不想离开她，而且，还有长乐。要是将来小瑶走了，长乐她……”

　　想到妹妹，大宝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

　　“爹，你让我想想吧。”

　　这番谈话结束之后，父子两个各怀心思地回到了房间。

　　大宝的话仿佛突然点醒了沈修远。

　　林水瑶之前似乎也说过，她并不是不想嫁给自己，而是不想嫁人。

　　既然这样的话，让她留在沈家，似乎没那么难。

　　父子两个虽然谁都没说，但是无意中，又似乎达成了共识。

　　晚上，大宝拉着囡宝说了好久的悄悄话。第二天，林水瑶明显感觉到，两个孩子似乎更爱黏着自己了。

　　一整天下来，看着林水瑶的态度松动了些，晚上，沈修远敲响了林水瑶房间的门。

　　“小瑶，我有话跟你说。”

　　沈修远很少主动找自己，每次都是有要紧事要说。

　　林水瑶帮两个孩子盖好被子，出了房间，又关上了门。

　　“沈大哥，什么事？是仙鹤居那边，还是……”

　　“都不是。”沈修远低头看着林水瑶的眼睛，“小瑶，别走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