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四年前的答案
看着崔氏脸上依旧担心,沈修远又说:“不过,现在西北暂时太平了,我这次回来,是做了辞官的打算的,不走了,就在家陪着你们。”
崔氏在家里等了四年,盼了四年,如今,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
再加上儿子也说,不走了,她的心才算彻底踏实下来。
“修远,那你是打算,继续读书?还是……”沈老头又问。
“还没想好,”沈修远摇头,“辞官的事,恐怕还有点麻烦,等都处理好了,再做打算吧。”
晚上,回到房间里,沈修远心里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白天和家人,他只说了一部分,并不全是实话。
那个时候,他才十五岁,哪里能看到什么舆图?更不会想得那么远。
沈修远从小就聪明,十二岁那年,童生试放榜,他第一次考,便榜上有名。
那天,他的同窗因为嫉妒,推了他一把,沈修远的后背撞到了桌角,晕倒了。
再醒来时,他已经不是那个沈修远了,而是活了一世,二十二岁时,死在蛮人刀下的沈修远。
那一世,他年过十六,中了状元,入京为官,全家都迁入京城。
只花了三年的时间,他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才华,位极人臣,成了大秦国最年轻的首辅。
只是,西北蛮族早就已经蠢蠢欲动,贺将军已经上奏多次,朝中文臣却依旧不重视。皇上虽然有心,但旱灾过后几年,国库依旧空虚,也只能一拖再拖。
可蛮族不会给他们足够的准备时间,短短两年,便连破十二城,直接打到了京城。
大秦国破,作为首辅,他当然不能幸免,甚至连累家人也惨死在蛮人的刀下。
回到了十二岁,沈修远茫然了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那些到底只是一个梦,还是自己的前世,亦或者,是上天对他的警醒。
可村里接连发生的几件小时,却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再加上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沈修远终于确定,自己是重活了一世。
这次,他再不会给蛮族伤害自己家人的机会。
既然朝廷不重视,文官迂腐,皇上处处都受掣肘,那他就直接去西北,趁着蛮族还没有那么强大,先挑起这场战争。
重活一世,沈修远占尽了先机,虽然用了些手段,也的确不声不响地解决了这个隐患,因此才得到贺同将军的赏识,有了后面步步高升,官职二品将军的机会。
只是,他没想到,两年前,自己回家探亲,返回西北的途中,会不小心伤了脑袋,把之前的这些,连带着这一世十几年的记忆,全都给忘了。
现在,西北的战事已经平息了,虽然凶险,但大秦国损失并不重。
自这之后,朝中也不敢再重文轻武,他也总算是可以安心陪着家人了。
至于重新科考,再回朝廷,沈修远想过,却觉得没必要。
前世他官职首辅,这一世,二品大将军也做过了。他自认为,不管是哪一世,他都上对得起君主,下对得起百姓。
只是,自从知道他的头疾……
京城所有的大夫,没有一个人说他的头疾能恢复,甚至连御医都这么说,他不难猜到,是有人不想他恢复记忆。
只有他不恢复记忆,才能踏踏实实地当镇北将军。
想到这里,沈修远的心,又冷了几分。
经历了这么多,他不想再去揣度别人的心思,只想留在这小小山村里,守着自己的家人,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大概是想的太多,第二天早上,沈修远起得比平时足足晚了半个时辰。
才起床,他就听到了院子里吵闹的声音。
“娘,怎么回事?”沈修远起床,到堂屋问崔氏。
先前看沈修远没起,崔氏不想打扰他,也正犯愁呢。
“修远你起了就好。是你那个朋友,贺启来了,不小心撞到了易姑娘,易姑娘好像生气了。”崔氏急忙说道。
沈修远点头:“我出去看看。”
院子里,林水瑶也已经出来了,正劝着易静。
“静静,人家也不是有意的,鸡柳一会儿我再给你炸,好不好?”
贺启也一直在道歉:“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是我没看路,明日我再来,一定赔你两身衣裳。”
易静瞪了贺启一眼:“谁要你赔?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看到沈修远出来,林水瑶招呼了他一声,带着易静先回了房间。
衣服上被炸鸡柳弄上了油,还沾了番茄酱,得先换下来。
“静静,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个贺启,你是不是认识?”林水瑶问道。
易静换好了衣服,坐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瑶瑶,他和我前男友长得太像了,声音也像。我都怀疑……”
说着,易静叹了口气:“我在想什么呢?那个渣男可惜命了,谁死他都不会死!”
林水瑶伸手抱了抱易静:“静静,你要是心里憋得慌,可以说给我听。”
易静很快转移了话题:“瑶瑶,我的鸡柳没了,你再给我炸嘛!”
院子里,直到易静被林水瑶拉到屋里,贺启才收回视线。
“修远,那位姑娘是?”
他上次陪着沈修远过来的时候,易静早早地就陪着林水瑶躲起来了,他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着。
“是小瑶请回家的大夫,易姑娘,帮我娘和我弟弟调理身子的。”沈修远说着,带着贺启去了自己的房间。
“女大夫?”贺启对易静也有了几分兴趣。
进了房间,贺启又问:“修远,这个易姑娘医术怎么样?不如你让她帮你看看头疾?”
沈修远看向贺启:“贺兄,当年我受伤之后,是哪个帮我治的伤?”
“军中哪有什么正经大夫,”贺启回道,“是军医帮你包扎之后,我爹等你醒了又带你去最近的县城看的大夫。
“修远,我爹他其实一直都很愧疚。他看着伤得并不重,没想到你会失忆。要是早点带你去找大夫看看,说不定就不会……”
沈修远摆了摆手:“贺兄,我从未怪过贺将军。他对我如何,我心里明白。”
贺同将军是沈修远最不愿意去怀疑的一个人。看贺启的样子,或许只是西北边陲之地的大夫医术太差,贺同将军和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