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蔡婆子的脸色又是一变，村民们也哄笑了起来。

　　前段时间崔氏正是病重的时候，被林水瑶带着去了府城，又带回来，她本以为人都不行了。

　　半夜起夜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以为是崔氏的鬼魂找上门来。

　　到了白天，蔡婆子就已经缓过来了，不过看到她被吓得疯疯癫癫的人不少，她怕被人说道，索性就又装了几天，也好让村长去找沈家来给她赔不是。

　　没想到，这倒是被崔氏当做话柄拿来说了。

　　“姓崔的，咱们今天说的，是你们家不好好教村里孩子的事，你老往我身上扯什么？”蔡婆子气急败坏地喊道。

　　沈修远可忍受不了有人冲着自己的母亲大呼小叫，才想上前把人给丢出去，却被崔氏给拦住了。

　　“修远，回来。免得她再说咱们老沈家不讲道理！”崔氏面上也比往常严肃了几分。

　　“我们家当家的才学算不得太好，只是个秀才。原本在家里，也只是闲时教家里孩子们认几个字。

　　“是村长想着大家都是同村，当家的他也愿意看着孩子们都好，才提出办这个村学。为的，也只是教孩子们认几个字，不至于到了外面，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可是牛家媳妇，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当家的私藏。你倒是说说，你想让我们当家的教些什么呢？带着村里的孩子们都考上状元吗？”

　　蔡婆子本就存了几分找茬的心思，再加上觉得自家孙子确实没学会什么，顺着话就开了口：“读书当然是要考状元的！”

　　崔氏冷哼了一声：“我家当家的，自己连举人都没考上，怕是没这个本事指点你家孙子考状元了。蔡婆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还有谁和蔡婆子是一样想的，跟着蔡婆子一起去找新的先生就是。听说县城的先生，一个月的束脩，就要几两银子。村学这一篮子鸡蛋省下，还能回去给家里孩子补补身体。”

　　听到崔氏说了这几两银子的束脩，原本几个和蔡婆子一样，觉得自家儿孙聪明，想送去读书的人家，也都歇了心思。

　　“崔嫂子，瞧您说的，我家孙子只是想认两个字，他脑子不聪明，哪能真考上？”

　　“就是就是，沈叔教得尽心，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我家小子读书偷没偷懒，可没有别的意思。”

　　见大家对沈老头和村学的态度不再不满了，崔氏才点了头。

　　看着蔡婆子难看的脸色，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牛家的，你家村子要是找不起县城的先生，继续留在村学，我们沈家也不会因为今日的冲突，就对你孙子有所偏颇的。”

　　周围的人听了，也直点头，纷纷夸赞沈家人明理、大度。

　　但蔡婆子听着，心里可就不是滋味的。

　　崔氏说那话，分明是在威胁她、嘲笑她！她就不信了，等小河跟了更好的先生，一定会回村，好好搓搓老沈家的威风！

　　“崔氏，我现在就让小河退学！明天就带着他去县城找先生！你快把束脩给我退回来！”

　　崔氏也不含糊，当即就叫了沈明远：“明远，回家给你蔡婶子拿一篮子鸡蛋来。记得多装几个，免得她说咱们贪墨了她的鸡蛋。”

　　别人家送来的束脩，都是满满的一篮子，足有二十几个，粮食也都是家里能拿的出的最好的细粮。

　　可蔡婆子给的，粮食是几种粗粮混合的不说，鸡蛋也只有十几个。

　　林水瑶先前就担心这种情况，因此，粮食她都在袋子上写了各家的名字。家里不缺粮，那些粮食也就一直没动。

　　没多久，沈明远就拎了粮食和鸡蛋回来，粮食原封不动还给牛家，至于鸡蛋，篮子里也是满的。

　　偏偏蔡婆子半点都不觉得羞愧，见着鸡蛋多了，还高高兴兴地接了过去，带着牛小河回了家。

　　不过，她却没发现，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已经变了。有的人家是带着儿媳妇一起出来了，也小声叮嘱，让家里的儿媳妇千万别再和牛家有什么来往。

　　蔡婆子回到家，把鸡蛋交给家里的儿媳妇，得了便宜，还把沈家给大骂了一顿，说是沈家不肯教牛小河。

　　牛小河他爹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家里老娘又出去惹事了。不过心里，对沈家却也生出来些怨恨来。

　　要是沈家再大度一些，何苦惹出这些事端？

　　“娘，你拿些银子给我，我明天带小河去县城找先生，让他好好学。”

　　不止是蔡婆子觉得牛小河聪明，牛家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是那沈老头学识不够，才教不会小河。

　　到了县城，哪怕多花些银子，只要小河肯好好学，一定能考个秀才回来！

　　不说牛家如何打算，村学这边，赶走了蔡婆子，沈修远也开了口：“既然大家都在，我也有件事要说。”

　　“前两年，我伤了头，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给家里造成了误会，也多谢各位乡亲们照顾我们沈家。

　　“只是我现在有正二品将军的官职在身，不能一直住在村里。等到明天开春，我们沈家就打算搬走了。至于村学，如果各家还想让孩子接着学，我可以帮忙找先生来村里。

　　“束脩不变，供奉先生的银钱，我沈修远自己补贴，算是全了大家对我们沈家的照顾之情。”

　　听了沈修远的一番话，大家诧异地看着沈老头和崔氏夫妻两个。

　　他们只知道沈家大儿子回来了，身上应该是有个一官半职的，哪里想得到竟然是正二品的将军？

　　这下，跟着蔡婆子来看热闹的那些人心里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跟着蔡婆子一起闹起来，不然被沈家记住了，将来别说借着同村的情谊沾光，别被暗中打压就不错了。

　　聪明的人心里也有了计较。

　　沈修远回来这么久，都从没提过官职的事，摆明了是不想让沈家在村里显得太特殊。

　　今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了村里人，看来，是对村里人不满了。

　　虽然起因是蔡婆子，但是村里这么多人，却没什么人帮沈老头说一句话。他想直接把父母接走，应该是也是心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