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致远和大宝考试结束之后，沈家又有媒人上门。

　　这次媒人进来，跟崔氏没说上几句话，就出了沈家的大门，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崔姐姐，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闺女，要是这么挑，怕是以后都不好找人家！”

　　崔氏把人送到门外，脸上的笑容不减分毫：“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水瑶还小，我还想再多留她几年呢。

　　“况且，要是真的看中这份姻缘，看中水瑶这个人，也不会在乎条件多些不是？

　　“这闺女，虽说不是我的亲闺女，但也不能送到比人家受苦啊。”

　　不出半日，整个靠山县便都知道了。

　　仙鹤居的二东家林水瑶，若是嫁人，不但要对方有秀才功名，还提了好几点要求。

　　什么成亲之后，须得她来当家、对方娶了她，将来不管如何，都不得纳妾、十八岁之前不生孩子、不能限制她外出做生意……

　　这一条条加起来，原本中意林水瑶的几户人家，也都歇了心思。

　　且不说他们想把林水瑶娶进门，看中的本就是她在仙鹤居的那三成股份。便说她提出的这些条件，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是娶个祖宗回去供着！

　　各家年龄相仿的男子，看中的无非是林水瑶的美貌。可听说不让纳妾，他们的心思也都淡了些。

　　这些人，要么是才学尚可，将来准备考取功名的，要么，便是家里有家产可以继承，所求的不就是娇妻美妾在侧吗？

　　若是只准娶她这一个，即便她现在漂亮，将来腻味了，谁还不想多纳几个新鲜的？

　　只半天的工夫，沈家就再无一个媒婆上门了。

　　林水瑶舒了口气，沈修远的心里也是窃喜。

　　他按照林水瑶列出的条件，跟自己比对了一番，发现除了秀才功名这一条，其他的，他倒是都符合，小瑶提的条件，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现在本就有官身，以前也考过童生。若是小瑶喜欢读书人的话，等辞了官，自己再考个秀才，不就行了吗？

　　可一想到辞官的事，沈修远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皇上让他回京的诏令虽然不急，但是他也不能一直拖着。

　　眼看着明日就是童子试的最后一天了，等弟弟和大宝考完了这最后一科，他也该和家里告别了。

　　或许，他出发的时候，都等不到童子试放榜。

　　再加上最近靠山县的生面孔实在是太多了些，沈修远还是有些不放心。

　　第二天下午，考完了最后一科，看到两个孩子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都胜券在握，林水瑶索性带着全家直接去了仙鹤居。

　　黄子轩也早就吩咐厨房准备沈家的这一桌了，看到沈家的马车过来，急忙安排了伙计带他们去了楼上的雅间。

　　一行人才上楼坐定，黄子轩就亲自送了几碗凉粉上来，还叫人给雅间里添了冰块。

　　“沈三公子和小公子考得一定不错。”黄子轩开口道，“水瑶，修远，我吩咐了后厨准备仙鹤居的招牌菜，一会儿就送上来。”

　　仙鹤居现在的招牌菜，林水瑶虽然都会做，也在家里做过几次，但是在酒楼吃饭，气氛不同，总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尤其是仙鹤居的点心，现在仙鹤居不缺银子了，点心都是从府城专门的铺子采买的，就把别的酒楼给比下去一大截。

　　其他考完试的考生，今天也难免出来放松，仙鹤居早就人满为患。

　　不说仙鹤居，其他的酒楼，生意都比平日更好了许多，唯独只有珍馐阁，依旧门可罗雀。

　　珍馐阁现如今把御厨送回去了，伙计也打发走了几个。既然没有生意，也是能节省开支，来勉强支撑一下。

　　只等李全这个掌柜的，和二掌柜想出什么好办法，或者上面拉扯一把，把仙鹤居给扳倒，才能再恢复往日的荣光。

　　珍馐阁的二楼，看着楼下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李全一阵头疼。

　　原先他看到仙鹤居这副光景的时候，心里不知道多得意。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二掌柜，我想过的，”李全说道，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仙鹤居能有今日，无非是那个农妇肯给他们提供菜谱。只要那个农妇不在了，他们还能得意几日？”

　　二掌柜听了他的话，心里虽然赞同，却还是忍不住皱眉：“李全，你这次有把握吗？”

　　李全冷笑了一下：“二掌柜，她现在再有钱，也只是个农妇罢了。

　　“至于那个沈家，大儿子找回来了，却不肯娶她，说她是沈家的闺女。可毕竟不是亲女儿不是？说不定沈家也盼着这一天，想从她手里把股份接过来。

　　“至于他们家那两个小的，虽然在读书，可现在也才去考了童子试，考过了也只是童生，不足为惧。”

　　二掌柜听了，点了点头，又问：“那他们家找回来的那个沈老大？听说他好像不太好惹，还是打听清楚什么来路，再动手不迟。”

　　在靠山县，沈修远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就连知县，也只是远远地见过一面。

　　他现在一身布衣，站在知县面前，知县也未必认得出他就是当日的镇北将军。

　　见二掌柜如此谨慎，李全忍不住笑道：“黄子轩再怎么蠢笨，也是从京城过来的，能提前准备，是咱们小瞧他了。

　　“不过二掌柜，沈家可不一样，不过是一群低贱的村民，沈老大肯定也是个农夫。莫不是二掌柜被上次的事吓破了胆子？”

　　二掌柜不悦地皱起眉头：“让你去查，你照做就是。本……我这次来，是来帮你的。若是这次再不成，我也救不了你了。

　　“另外，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准你叫一声二掌柜，你就真以为，能这样跟我说话了？”

　　李全马上收起了脸上得意的神色：“小的明白了，这就去办。”

　　……

　　傍晚，沈家人回到家之后，才仔细问了两个孩子考试的事。

　　不出林水瑶所料，沈致远和大宝考得都很好。

　　有沈老头给他们开蒙，再加上他们这几个月读书读得也刻苦，童子试对他们来说，并不难通过。

　　看着家里其乐融融的样子，沈修远深思了一下，开了口：“爹，娘，我得去京城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