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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永琪吊唁谏恩赏,瑛麟圆谎佐良人

龙城诀之荣王殇 沪弄 6195 2024-11-13 09:18

  于是永琪让卓贵驾车,带着瑛麟、琅玦,一起往兆惠府中。

  他们一起进门,只见院中布置的白茫茫一片,下人们皆着白衣,灵堂中更不必说。他们往里走的这一路上,不住的碰到迎面从灵堂出来的吊唁宾客,一簇一簇的,遇到永琪,都躬身行礼,永琪也礼貌回应,都互不多言,保持着整体的安静。

  到了灵堂,他们看到札兰泰坐在一旁,一身白孝衣,头戴孝帽,斜坐在蒲团上,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却以膝盖支撑着胳膊肘,坐姿并不太雅。札兰泰看着永琪一行人,那目光很不友善。

  琅玦有点胆怯,只低头默默随着永琪上前一拜。

  祭拜完毕,永琪又转向一旁,向札兰泰拱手致意,道:“兆惠将军故去,永琪深感悲痛,公子请节哀,今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永琪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永琪一定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札兰泰不怀好意的笑着,问:“你确定你会尽力而为?”

  永琪答道:“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那好啊,我提一个条件,一定在你能力范围内!”札兰泰如调戏永琪一般,笑道:“把你府上最出挑的那个美人送给我,反正她已经被废除,没有任何名分了,只需要王爷割爱,这事儿应该不难办吧?”

  “札兰泰!你过分了吧?”永琪瞪着眼,若不是看在故去的兆惠将军面上,大约就要动起手了。

  琅玦躲在永琪身后,看着札兰泰这副德行,脑海中勾勒出札兰泰给福隆安送“绿帽子”当生辰贺礼时大约也是这般嘴脸,所以才把福隆安气个半死。

  “我过分吗?”札兰泰敛了笑容,换了藐视的目光,问:“你不过分,你来跟满朝文武解释一下我爹是怎么死的?”

  永琪低着头,没得好说。

  札兰泰不知从哪里突然拔出一柄长剑,就要向永琪挥过去。灵堂的老仆人们都慌忙左一个、右一个的拦住札兰泰,都劝着“公子万万不可”。札兰泰却在老仆人们的抱住、拖住中挣扎着,嘴里喊道:“不要拦我!我今天豁出去了!他不就是一个得宠的皇子吗?大不了我这条命也不要了!”

  永琪看着这一幕,心里乱糟糟的,不好阻止,也不好表态。

  瑛麟一脚挥过去,踢掉了札兰泰手中的剑,道:“兆惠将军老早就有疾在身,公子不会不知道吧?他身上的伤也是多年征战而来,死因当然复杂难辨。太医院都陈述过将军的病情了,难道公子还想把这归结为一日之祸吗?”

  札兰泰甩开了缠身的老仆人们,“哼”了一声,又回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永琪又对札兰泰说:“兆惠将军的一身疾病和创伤都是为我大清戎马一生的见证,皇阿玛已经昭告天下,要将军之位入列太庙,永享尊荣。还请公子不要过度哀伤,永琪身为大清皇子,的确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我在这里向乌雅公子赔罪了。”

  札兰泰没搭理永琪,连头都不抬。

  离开兆惠府,卓贵又驾着马车奔向宫中。

  马车摇摇晃晃,晃的永琪心里闷得慌,他看看窗外,又看了看车内,瑛麟在对面坐着,一言不发。

  永琪声音低沉的说了声:“瑛麟,谢谢你。”

  瑛麟答道:“臣妾只是说了句实话罢了,从云南去缅甸三江城的路上,臣妾一直都知道兆惠将军有病,只不过将军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总觉得无碍,但他身边的人都说他的病情其实并不乐观。”

  永琪叹着气,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愧疚了。我是私自跑到那边去的,又不是公差,却劳动他带着病千里迢迢跑过去救我,哪能不加重病情?”

  琅玦噘着嘴,嘟囔道:“你愧疚什么?我才是罪魁祸首,你还不是为了我才去的?你在那里也受了伤、吃了好多苦,你要是还觉得对不起他们,那我就没脸活着了!”

  永琪温柔的笑笑,安抚琅玦道:“不要这么想了,我也不该在你面前这么说,大家都没有坏心,尽量去弥补好了。”

  乾隆在翊坤宫与皇后议事,永琪便带着瑛麟、琅玦来到翊坤宫,向乾隆和皇后行了礼。

  乾隆问:“刚去了那儿,感觉如何?”

  永琪答道:“回皇阿玛,儿臣知错,只是不知道该补偿如何才好。”

  乾隆又问琅玦:“云南的风景好吗?”

  琅玦怯怯的回答:“回皇阿玛,儿臣也知错了。”

  “你终于知错了?”乾隆似笑非笑,叹道:“难怪你婆婆要给福隆安再娶一个侧室,你的确不是个称职的儿媳!”

  琅玦听了这话,疑心敏敏又到乾隆这里恶人先告状了,心里一阵愤愤不平,只想立刻与乾隆理论一番,忍了几次没有说出口,却斜着眼,显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幸而乾隆还没有抬头,皇后趁机打岔道:“皇上,您召永琪来,不是为了商议安抚兆惠将军家里的事吗?”

  乾隆点点头,又对永琪说:“你刚才说的补偿问题,朕也在考虑。兆惠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很少回家,以至于只有札兰泰这么一个儿子,每想到此处,朕就觉得过意不去。这个‘补偿’嘛,也只能在札兰泰身上了,朕已经准许札兰泰承袭兆惠的爵位,但袭爵之事是这些贵族们的常情,其实算不得恩赐,也就不够‘补偿’了。”

  永琪想了想,说:“官宦子弟在札兰泰这个年纪的,大多都已经娶亲了,他却至今尚未婚配,都是因为兆惠将军太忙了,嫡夫人又早亡,无人为他张罗此事。如今兆惠将军过世,札兰泰更成了一家一口了,若说补偿,莫若为他赐婚更合适的事。”

  皇后笑道:“五阿哥和皇上考虑的,果然是一样的。皇上方才正在与本宫商议,要给札兰泰赐婚,只是这赐婚的人选,却不好定。兆惠将军乃是先帝生母之侄孙,又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按理说,他的独子,做皇上的额驸其实正合适。可皇上现今未出阁的公主只有令贵妃所生的两个女儿,七公主才八岁,九公主才六岁,都还年幼。若是选其他的宗室女子,又怕札兰泰不满。”

  乾隆接道:“皇后说的不错,当年兆惠将军收复北疆失地,朕就想对他有格外的嘉奖。其实太后要为琅玦择婿的时候,札兰泰也递上了名帖,朕曾与太后商议,不如就趁此将琅玦许配给他,札兰泰当时应该已经从太后那儿得到了消息,大概就等着赐婚的圣旨了。可没想到,琅玦竟然半夜三更跑到富察家,搞得外面议论的乱七八糟,把朕的脸都给丢尽了!朕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福灵安为弟做媒!札兰泰对此事一定极为不满!”

  听了乾隆这番话,琅玦很惊讶,忽然想起她新婚时两次遭札兰泰当面调戏,现在才明白札兰泰那时为何做此行径。现在想想,乾隆若是将她嫁给了札兰泰,她简直无法想象,一想,汗毛都竖起来了。

  皇后反驳道:“皇上,你不能将这些都归结为琅玦的错,琅玦行为固然有不妥之处,但敏敏若没有借题发挥,这事怎么会传到外面?臣妾以为,分明是敏敏想让自己的儿子当选为额驸,才使了这么一招!太后转递给臣妾的三个名帖的时候,札兰泰在最上面,第二个才是福隆安,当时敏敏恰好去拜见太后,她一定是看到了!”

  听了皇后这几句,琅玦恍然大悟,原来当年她私闯学士府那夜,就已经被敏敏设计了,敏敏不喜欢她,也不愿意有她这么个儿媳妇,却变着法让她嫁过去,只为了利用她公主的身份。而福灵安一定是知道敏敏的心意才牵线搭桥,简直是对这位养母孝敬到了极致,可最后还是被挤了出去。

  乾隆没有否定皇后的话,但也没有赞同,就一句话糊涂盖过:“不管怎么说,总之,现在要是给札兰泰赐婚其他宗室女子,他心里一定不平衡。兆惠虽然对朕忠心,札兰泰却跟太后走得近,要是笼络不住他,追随兆惠那些人将来势必偏到太后那边去!”

  永琪建议道:“皇阿玛,皇额娘,儿臣以为,可以先给札兰泰指婚,等七妹到了年纪再成婚,令贵妃娘娘是皇阿玛的宠妃,地位肯定不输给先纯贵妃娘娘,札兰泰还能不买账吗?指婚之后、成婚之前,正好算是皇阿玛对他的考核期,他如果想通过考核,还敢对皇阿玛不忠心吗?”

  乾隆笑道:“永琪这个想法可以考虑。”

  皇后却迟疑道:“可是札兰泰毕竟比七公主大很多,令贵妃最疼爱七公主,她会同意吗?”

  乾隆自信满满的答道:“妡妧善解人意,最懂朕的心思,当然会听朕的安排,朕会亲自跟她说,这就不用皇后操心了。”

  皇后又考虑着说:“就算令贵妃没有意见,可是皇上一旦指婚,札兰泰在迎娶公主之前自然不敢娶别人。等公主到年纪,札兰泰还得等好几年的时间,孤家寡人的熬着,他就不会想法吗?”

  乾隆听了,望着皇后问:“怎么朕说什么你都觉得有问题?你是不是觉得令贵妃不能有个这么招风的女婿,遮挡了你中宫的光辉啊?”

  皇后冷笑道:“臣妾乃是大清国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清皇室亲眷太平无事一家亲,管她区区一个贵妃招什么样的女婿?”

  眼见乾隆和皇后就要起争执,永琪忙躬身拜道:“皇阿玛,儿臣以为,皇额娘所虑不无道理。皇阿玛指了婚,要他等公主成年,这一等,少说要等六七年,时间可不短,既然有过四妹当初的先例,札兰泰岂能不担心等来等去一场空?可是他如果不等,那就违背了皇阿玛的旨意。这样皇阿玛赐婚的美意,倒成了他惴惴不安的束缚。”

  乾隆似乎觉得有那么点道理,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永琪答道:“儿臣听说太后早就为十一弟的婚事操心,但因十一弟年纪尚轻,就和敏敏夫人交谈时相互默许了婚约。太后此举,既笼络了富察家的人,又不耽误为十一弟继续物色新人。皇阿玛不妨也如此,可向札兰泰暗示赐婚之意,但七妹年幼,只好再等几年。札兰泰若愿意等,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他已经看上了谁,也可以先纳妾,没有正式指婚,这也无伤大雅。”

  乾隆笑点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办!稍后朕亲自去吊唁兆惠,安抚札兰泰。”

  皇后站起,向乾隆行了个礼,道:“皇上,既然事情都商定了,臣妾想带琅玦出去走走,娘们唠唠家常,先告退了。”

  琅玦听了,也赶紧向乾隆告退,随着皇后出去了。

  这里乾隆看着永琪,又看了永琪身后的瑛麟,笑道:“这半天了还没问候福晋,多日不见,福晋好像脸色不太好。”

  瑛麟行礼,答道:“回皇阿玛,最近有些小毛病,但无大碍。”

  “确定只是小毛病吗?”乾隆盯着瑛麟仔细看了看,问:“朕怎么觉得你连说话都是少气无力的?”

  瑛麟笑道:“皇阿玛不要关心则乱,臣妾不过是当了家,料理府中事务,难免比以前劳累,哪会有什么大事?”

  永琪随之附和道:“启禀皇阿玛,瑛麟料理家务,难免劳累,近日又有些不适,儿臣怕她累倒了,因此已经将绵亿交于嫱儿照管。”

  “胡嫱抚养绵亿?”乾隆显然不赞成此举,露出蔑视的目光,问:“胡嫱是什么身份?也配抚养绵亿?”

  瑛麟抢在永琪前面答道:“回皇阿玛,这是臣妾的心意。绵偲夭折,臣妾深感自责,胡格格虽然出身不高,却正因是民女,懂得土方法最多,因此养出来孩子最结实。抚养孩子,最重要的不是配不配,而是谁做的最好,同为王爷的女人,正应该各取所长,才好齐心协力的辅佐王爷,请皇阿玛谅解。”

  虽然在乾隆面前配合撒谎是永琪要求瑛麟做的,可当永琪听到瑛麟在乾隆面前讲出这样一番如此合情合理的理由时,心里还是充满了感动。

  乾隆则更为惊叹,笑对永琪说:“看到了没?朕为你选的福晋,一定是最好的,现在你信了吧?”

  永琪心里怪怪的,附和的笑着,笑的很不自然,道:“瑛麟的确挺好,皇阿玛很有眼光。”

  离开翊坤宫,永琪和瑛麟一起往宫门的方向走,永琪又一次道谢:“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王爷对人的信任很难建立,质疑倒来得挺容易。也或许因为我做过不好的事,所以很难取信于人。但我不是碧彤福晋,不会因为失去信任就心寒、被冤枉了就对人生绝望……”瑛麟停住了脚步,深情的望着永琪,嘴角微微扬起笑意,道:“我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它的强大来自于我对你的爱,情之所深,不可救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会为了爱你去做好你要我做的每一件事。我从不服输,相信有一天,我一定会走到你心里。”

  永琪没有说话,他并非完全不信瑛麟,虽然瑛麟是个有前科的人,但胡嫱也曾撒过弥天大谎,谁是谁非其实很难定论,他也一向不主张把案件审的明明白白,以免造成更大更多的伤害。只不过借着这个契机,他要疏远瑛麟,也宁可瑛麟误会他、怨恨他,在他的心中,一直都觉得他和瑛麟不合适,更何况在了解了瑛麟的身体状况之后,从此保持距离对彼此都不失为一件好事。而且惩治瑛麟,也能让胡嫱失去兄长的创伤得到一些心理平复。永琪并不确定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但却是他能想到的最公平、最圆满的一种对待方式。

  皇后带着琅玦到花园中,不过是为了问一问琅玦家里的事:“我听说福隆安纳妾,家里办喜宴的时候,傅恒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琅玦答道:“这件事阿玛是不赞成的,但拗不过敏敏,干脆躲出去了。他说只不过是纳妾,有没有他都一样,况且他也没空。”

  皇后问:“你见过福隆安这个小妾吗?”

  琅玦摇了摇头。

  皇后忧心的看着琅玦,又问:“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住在公主府里一辈子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琅玦一脸的无奈。

  皇后替琅玦计议道:“江浙官员几次上书恭请皇上临幸南巡,为体察民情,皇上已经准奏此事,时间就定在年后。太后自然是要同行的,按照旧例,后妃可有六人随行伴驾。这趟去的人多,需要的侍卫也多,傅恒向皇上请求带福隆安一同护驾,估计过些天,福隆安就会正式被授予御前侍卫的头衔,编入随行之列。我想让你也一起去,南巡一路上少不了游山玩水,正是你俩缓和的好时机,你不要总是扭着性子,年纪轻轻的,哪能一个人过?”

  琅玦拼命的摇着头,反驳道:“我不要!皇额娘,我不想跟他在一起!”

  “难道你还记挂着福灵安?”

  “不是……是我从云南回来那天,皇额娘也许不会相信,敏敏居然想让人用白绫勒死我,还要对外宣称是我为了自证清白、以死明志!如果不是福康安在那拖延时间,五哥后来及时赶到,我就已经死了!福隆安他就在旁边看着呢,他都不救我,他可以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弄死,哪个女人还能接受这样的丈夫?”

  皇后听了,十分震惊,惊问:“敏敏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连公主都敢谋害!你怎么不早说呢?”

  “五哥都没敢说,我怎么敢说?”琅玦一脸委屈,也一脸迷惑,噘着嘴牢骚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皇阿玛会听信敏敏,就因为她是大学士的夫人、舒妃的姐姐吗?敏敏已经把女儿许配给了十一弟,皇阿玛明明不喜欢太后扶持十一弟,却还会偏袒敏敏,这不是很奇怪吗?”

  “好了好了,不要想这些了。”皇后没有解释关于乾隆偏袒敏敏的行为,只是安慰道:“我知道你在富察家太憋屈了,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是该敲打一下敏敏了。以后再有什么事,你也要及时告诉我才好。至于福隆安,我也会找时机跟他谈谈,如果他确实不值得依靠,我也不会勉强你,但如果事情还有转机,希望你也不要太固执,相信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琅玦不好反驳,只能暂且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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