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赶到时,棠雪虚弱地躺在床上,一朵海棠花虚浮在她上空若隐若现。
“这是怎么回事?”雪琉璃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桤木因为正在给棠雪输送灵力,无法回答雪琉璃的疑问。
雪琉璃见状并未多想,正准备伸手助桤木一臂之力,但是却被雪长镜给拦了下来。
“你忘了,木系灵力天生与火系灵力相冲。棠雪现在虚弱无比,你的灵力一汇入,棠雪可能再次魂飞魄散。”好在有雪长镜的提醒,不然雪琉璃又将因为自己的莽撞行事懊恼不已。
眼看桤木的灵力不支,即将功亏一篑,欧阳焰利用胸前的琼羽成功将木系灵力输入桤木的身体之中。在灵力的加持下,棠雪虚弱的身体终于得到好转,能继续维持人形。
看到棠雪灵力恢复稳定,为了不打扰她休息,所有人悄无声息地退出棠雪的房间。
暗夜里,棠雪房间外的石山后面,突然走出一个黑影,黑影落寞而伤感地一步步朝桤木靠近。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来应付。”桤木知道来人所为何事,也自是知道往昔是棠雪心里的一道伤,不愿被太多人提起。
待众人离开后,桤木看了眼来人,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桤木跟来人走到不远处的一汪灵泉旁,桤木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拳重重的打在来人的脸颊上,一丝鲜血从对方嘴角滑出。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来人忍住脸颊的疼痛感,说出自己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
“镜城主,您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当年要不是拜你们所赐,她能神形俱灭?要不是娇娘用一瓣真身护住她最后一丝灵识,恐这辈子您都不会再见到她,她的元神早已散作星辰汇入忘川。”
“怎么会这样?她当年不是离开镜城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形神俱散?”镜双回忆起当年棠雪离开的一幕,她失望至极,走得如此决绝。棠雪走后,镜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桑梓如愿坐上城主夫人的宝座,虽然对镜双心里装着棠雪这事,桑梓十分介意,但是当她一想到两人此生都不可能再见,桑梓也不再深究,渐渐的放下了心里的执念,毕竟对桑梓而言,她看中的是镜城城主夫人之位,而不是耽于跟镜双的儿女情长之中,无可自拔。
“少在这里给我装糊涂,要不是你们给她施了足以弑神的千机,又怎么肯轻易放她离去?”
“千机?”镜双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震惊让他控制不住脚步,身后沉沉往后仰,脚步虚浮连退两步。当年他一直以为棠雪是心灰意冷,决定跟着娇娘一起离开镜城,回到花仙谷居住,他从没想过棠雪这一走,就是形神俱灭。
“要不是娇娘舍弃了自己的一瓣真身,耗尽半身灵力将棠雪身体中最后一丝未被毒化的神识抽出,温养在雪外村灵力充沛的牡丹园,如今你也不可能再见到她站在你的面前。”桤木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桤木深知,就因为娇娘乐善好施的性格,动不动就动用自己的一瓣真身相助,不然哪至于如今这般形神俱灭,灵力化作星辰,汇入忘川。
“为了棠雪有朝一日能再次修炼出真身,娇娘可是拼了半条命,我劝你最好是离她远一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桤木说完,怒气冲冲,扬长而去,独剩镜双呆站在原地,丝毫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都是真的。
或许是因为突然听到的消息过于炸裂,也或许是百年过后重逢在此激起心底最初的牵绊,镜双躺在床塌之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平静。床塌一旁的妻子,浅闭双眼,脑子里思绪万千。桑梓怎么也没想到,足以弑神的千机竟然都没能让棠雪就此命陨,百年后再次出现在他们生活之中。此时的桑梓思绪杂乱,不知该如何去应对接下来的困局。
经过一夜的休整,棠雪体内灵力充沛,精气神也已经恢复。桤木看着神清气爽的棠雪,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这是怎么了?”棠雪看着桤木欣喜的眼神,心里被温暖包裹。
“你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个啥状况啊,还这样糟蹋。下次要是你再敢如此不管不顾,我保证再也不管你。”桤木说完眼眶绯红。
“好了,我的好桤木,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棠雪轻轻拍了拍桤木的头,没想到自己沉睡了百年,桤木依然没有改掉这容易哭鼻子的习惯。
主仆二人正聊到兴头上,突然棠雪脸上的表情凝滞,眼神空洞,散发着丝丝幽怨的神采。
桤木看到棠雪表情不对,一个转身,一张厌恶的脸映入二人眼帘。
“你来这里干嘛?给我出去。”桤木说完将来人驱赶出门,然后重重的关上房门。
“桤木,怎么说来者都是客。”棠雪知道桤木心疼自己,不忍责怪。
“虽过百年,当年的痛难道你就忘了,如今何必对他如此客气。我答应了娇娘要守护好你,百年前我未践行诺言,如今我断不会再让你出任何闪失。”桤木不顾棠雪的阻挡,说完便走出门去,对着门外之人就是一顿恶语相向。
桤木的凶言恶语正好一字不落地被追随自己丈夫身后的桑梓听了去。
“百年已过,既然她如此不愿见你,你又何必舔着脸来关心她呢。”桑梓说完便拉着镜双怒气冲冲地离去。
桤木见两人走远,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给棠雪煎药。
雪琉璃陪着雪长镜安顿好雪国的臣民,安抚好雪国的孩子们。在仙魔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本身就心理受了创伤,如今再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晚上更是闹腾地不行,难以入眠。这段时间雪琉璃夜夜安抚着这些可怜巴巴地小生灵,情绪终于得以安抚好转。
雪琉璃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小仙灵,轻轻将她放在床塌之上,临走时还不忘给她盖上流云被,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雪琉璃关上孩子的房门,正面撞上一张熟悉的脸。雪琉璃愣怔在原地几秒之后,迅速反应过来。
“你是欧阳若?”
“嗯!”欧阳若依然一副看似冰冷的言语,但实际上内心早已热情澎湃难以抑制。
“不知深夜至此可有何事?”雪琉璃知道对方并非是欧阳焰,收起眼神中的深情。
“听说你在此处,我只是······”欧阳若顿了顿,继续说道,“过来看看你可曾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心底明明想的是一解相思,可是嘴上却依然是一副冰冷的寒暄。
“哦,那你可能是白跑一趟了,这些仙灵们怕生,除了我其他仙难以靠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心。”雪琉璃说完躬身朝欧阳若行完礼,朝星夜深处走去。
欧阳若看着雪琉璃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杂绪万千。
琉璃灯光中,棠雪看着隐隐光影陷入沉思。
百年前,她修炼初幻人形,不顾娇娘的阻拦,自己私自离开花仙谷,前往仙界、人间游离。
初入人间的棠雪一眼就被人间的繁华有趣吸引,相比仙界死板单调的生活,棠雪更愿意在人间停留。就这样,棠雪在人间玩得不亦乐乎,一呆就是一年。
嘈杂的街道上,人群一点点往街道中间汇聚,这一幕正好吸引了爱凑热闹的棠雪。棠雪挤过人流往前,见人流中,有一男一女正在因事争吵。
棠雪细听之下,才听出两人为何事争吵不休。原来争吵的男女乃一对新婚夫妇,女的靠浣洗衣服赚钱贴补家用,而男的则嗜赌如命。
这一天女的出门给雇主送浣洗好的衣物,待女子归家之时,发现家里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女子一看便知是自己嗜赌的丈夫回家来搜寻财物。女子找到自己藏财物的小木箱,果然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女子一气之下便追上前去想阻止自己的丈夫。
不过女子还是晚了一步,待她赶到赌坊时,丈夫早已输个精光,还被赌坊的小二给扔了出来。女子看到自己落魄的丈夫,本想好言规劝,可谁知自己的丈夫不只不听劝,还一把将自己的妻子推倒在地。丈夫看着自己怒气冲冲的妻子,心中一丝邪念顿生。
“反正老子已经欠了不少钱,或许把你卖了换点钱,老子还能一把赚回来。”丈夫说完便打算拖拽着自己的妻子,将她就此卖给赌坊抵债再换取点赌资。
女子见自己丈夫生了邪念,自是不愿意清白之身就此沦落风尘。拼命的拍打自己的丈夫,试图逃离他的魔爪。
纵使女子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也未能将自己从丈夫的魔爪中逃出。
面对围观众人的指责,丈夫气急败坏的朝人群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滚。”
人群面对如此残暴的赌徒,虽然义愤填膺,但是毕竟是别人夫妻间的恩怨,外人不好出手干预,面对即将即成事实的结局,只好纷纷散去。
“住手。”世间总有好管闲事之辈,人群中一个女声高喊着,声音清晰明亮,一听便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姑娘。
棠雪穿过人群,走到男人面前,怒气冲冲的将女子从男人的魔爪下拉了出来。
男人此时已经被赌瘾上身,完全失去了理性。
棠雪只顾着安抚受惊的女人,还没反应过来,背后的男人从鞋子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高举头顶,正准备狠狠地朝棠雪的背上刺去。
眼看刀尖将触碰到棠雪的肌肤,突然一阵灵力出现在棠雪头顶,男子高举的手被灵力死死的控制在半空中。释放灵力之人慢慢靠近棠雪,手指轻轻一挥,男子拿着匕首的右手,重重的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左手手臂之中。鲜血顺着男子匕首流下,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出一朵朵鲜红色的花朵。